陆巡面色一变,来不及给出反应就听前方传来妇女惊慌失措的尖叫,左前方是直行而来的私家车,右边是推着婴儿车散步的小区业主,顾意别无选择,只能往左狠打方向盘。在路人的惊叫声中,白色SUV“嘭”一声狠狠撞向花坛中间的景观树。
千钧一发之际,顾意选择让驾驶室承受所有的冲击力。
晚上十点半。
安桐接到电话火速赶往医院,见到陆巡劈头就问:“怎么回事?!”
陆巡将事情经过简要说了一遍。
“刹车失灵?”见陆巡衬衣领口沾着鲜血,小臂上还有几道长短不一的伤口,看样子像是被玻璃碎片割破的,除此之外并无严重外伤,安桐扭头看了眼急救室上头亮着的红灯,她没问顾意伤得怎么样,毕竟陆巡不是医生。
“是意外?”
陆巡想起顾意下午心神不定的样子,还有那句“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他眉头微皱,说:“我不确定。”
“我让人调取监控,是不是意外一查便知。”安桐拿出手机,对陆巡说,“你先处理一下伤口。”
管家杨伯比安桐到得晚些——安桐开车太猛,怕老人家受不住所以让司机送他来的。老管家在司机带领下一路来到急救室前,气还没喘匀就抓着陆巡问:“我家少爷呢?他怎么样?伤得重吗?”
“手术还没结束,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陆巡起身去扶老管家,“您先坐一下。”
老管家一把甩开陆巡的手,气得脸红脖子粗:“你还坐得住!”他往紧闭的手术室门走近几步,捂着胸口喘了会儿气,又转身回来,指着陆巡颤声说,“你怎么坐得住!”
“您别担心,顾意肯定会没事的。”陆巡坚持扶老管家过来坐下,他的语气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变化,沉着冷静得令人心惊,“我们在这里等他出来。”
这一等就是六个小时,顾意终于从手术室里出来。
中度闭合性颅脑损伤,颈二骨折,胸椎压迫性骨折……陆巡没听完医生的话,转身离开了病房,安桐眼眶微红,吸了口气,对主刀医生说:“您继续。”
陆巡走出急诊大楼,找个僻静的角落坐下,颤抖着掏出烟来,点上,狠狠吸了一口。静静抽完两支烟,缓过脑内针扎般的刺痛,他用力按了按额角,沉沉吐出一口气,掏出一晚上震个不停的手机,给刘琴回了个电话。
“妈。”
“为什么不接电话?你从来没有这样的,就算还不想回来你跟我说下就是了,害我担心了一晚上!陆巡,你怎么会变成……”
“我现在回去。”陆巡打断她。
“你声音怎么了?”刘琴一下抬高了声音,隐约带着点质问的意思,“为什么这时候回来?出什么事了?你跟小意吵架了?”
陆巡倒是希望顾意能跟他吵架,随便吵点什么都好,哪怕骂他烦人他也爱听。可惜那人这会儿在病床上安静躺着,也不知要睡到什么时候才愿意起来骂他。
“没有,他很听话,从不跟我吵架。”陆巡站起身来,对着电话说,“您在家等我一会,我现在回去,有话跟您说。”
顾意昏迷了四天。
这期间,陆巡没吃一口饭,没合一次眼,他整日整夜守在病床边,抓着顾意的手,也不说话,就安静陪着他。刘琴见他这样,急得上火,她也跟着守了一晚,熬得身心疲惫,满目血丝。
“陆巡,你听妈的话,回家睡一觉,这有我守着,他一醒我立马给你打电话,好吗?”
“我没事,他等会应该就醒了,您别在这待着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回去休息吧。”
“陆巡!”
陆巡皱眉:“您小点声。”
刘琴用力一咬牙,压低了声音:“等会就醒,你前天和昨天也是这样说的,他要永远醒不过来呢?你难道也要一直这样陪着他?”
“嗯。”陆巡没为刘琴这话生气,他望着病床上闭目沉睡的人,只淡淡回了句,“我会陪他。”
刘琴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她踉跄着后退,扶住床头柜勉强站稳。就如陆巡了解刘琴,刘琴也同样了解自己的儿子。其实早在陆巡答应她搬离顾宅却执意不肯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刘琴就隐约料到会有这一天。
他这儿子算是彻底栽在顾意手里了。
经过这事,她更是肯定,她做再多的努力也没办法将这两人分开了。
“我同意你们在一起。”
陆巡怔了下,转头看刘琴,有点意外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