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仙官只当他是个想借溜须拍马上位的无耻之辈,立刻面露鄙夷地嘲讽:“龙神大人身上的神光岂止你看得见?却只有你这般夸张做作。”
那小仙却不卑不亢地摇摇头:“非也,在下所说的光辉并非是神龙之光。”说着,他运转灵力,脸侧竟慢慢浮现出了一层细密的鳞片!
他解释道:“小仙是蛇族出身,能看到诸位大人所看不见的灵蛇之光。”
定睛细看之下,仿佛倒真有层淡淡的光晕,众人这才收了收面上的轻蔑神色,随即又不免捏了把汗。
如今天宫上下谁不知,这龙神大人被那小蛇妖来回地耍弄祸害了两次?此时提这茬,不管是真是假,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那小仙却是不管这些,又道:“龙神大人身上的这种光辉,在下也是第一次见到,实在太过华美,因而一时失了分寸。只是敢问大人,是从何而来的这灵蛇之力?”
雾年微怔,反问道:“你说从何而来?”
那小仙一字一句答道:“杀蛇,取其逆鳞炼化。”言语间,望向雾年眼神已透出了不满和质疑。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刹那间,雾年感到自己的心猛地一颤,随即越跳越快。
那日他出尔反尔,说了不见却又忍不住主动露面。
最后一次了,就当是告别,他如此为自己辩解。
可逐走剪银后,他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睁眼闭目都是那时小蛇哀戚虚弱的身影。
他痛恨自己的心软,告诉自己不能再重蹈覆辙,逼迫自己不去想他,也一并忽视了那满目疑窦。
出劫后他已无心魇,蛟魂珠也不再躁动,即使剪银仍不能将之炼化,却也不会再冲撞他的丹元。剪银身上的伤的确是烧烫过后的痕迹,但若只是被真火所伤,又怎会这般虚弱,甚至化不了形?
且他分明记得那时剪银的额间留着他的心头血,如今又去了何处?
灵蛇之光?他身上怎会有灵蛇之光?
难道……
陡然浮出水面的真相和猜测让雾年几乎站不稳身形。
他剧烈地呼吸着,胸膛间太过清晰的心跳让他几乎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什么蛇?”
那小仙见雾年神色突变,半晌才迟疑道:“小仙也未见过的,大概只有最为珍稀的雪蛇了吧。”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闪现,眼前的龙神已没了踪影。
第三十三章苦口
“哎呀——”
原本安生卧着的小蛇突然一声低呼,把一旁正研药的绵枝紧张得不行:“怎么啦?”
剪银这几日已经能开口说话了,只是嗓子还有些肿着,声音又细又哑,听着怪可怜的:“没事,刚刚突然觉得心口抽了抽……”
这下彻底把绵枝吓着了,正要好好查看一番,屋外的结界却突然传来了异动。他警惕地走到门前一探,愣了:“雾年来了……”
那日才说要老死不相往来,今日便主动上门,缘由已是无需多言。
床上的剪银霎时拧成了麻花,睁着两颗乌黑圆眼,每片银鳞都透着不知所措。
“等会儿你可不准出声啊。”绵枝咧了咧嘴,打出一道谛听符给剪银,摩拳擦掌地走了出去。
仙宴半途,雾年便着急忙慌地借着蛟魂珠探到了剪银的所在,来的路上脑内一片空茫,此刻站在结界外,仍是不知如何是好,一张俊脸上难得地显出几分忸怩。
若真如他所想的那样,剪银……会怨他吗?
眼前这道壁垒分明一弹指便能破了,但雾年伸出的手却轻颤着放了又收,收了又放,正如他那一颗酸涩不已的心,在云端和泥沼间跌撞得踉踉跄跄。
正当踟躇,屋内有人出来了:“诶哟,我当是谁呢。龙神大人大驾光临,与凉山真是蓬荜生辉啊。”
绵枝嘴上这么说着,面上却无半分欣喜,反倒是十足的厌烦。
雾年想要破了结界进去,便又听绵枝冷嘲:“神君果然好威风,张口就能禁别人入天宫,此刻闯起私宅来倒是驾轻就熟。”
雾年有些窘促地停步,启了启唇却仿佛再说什么都不合适,半晌才涩声道:“剪银他……还好吗?”
“好?”绵枝冷笑着踏出结界,“恕在下愚昧,不知在龙神大人眼里,何谓好,何谓不好?若是和尊贵的龙神大人被咬了一口来比,我们阿银被邪物所伤,又被拔去逆鳞,想必是还算好的。”
邪物所伤,拔去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