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妈被绑……”向西南忍不住要爆粗口,一抬眼对上季觎那双眼,满腹的脏字又彻彻底底憋了回去。
他偏了偏身,手捂住话筒整个人缩在椅背上,左肩靠着椅背,右肩尽量往回缩脑袋夹在两肩中恨不得整个人钻进地缝里,“我现在也一言难尽,兄弟你先扛两天,我想想办法,要是能来我一定……”
“是朋友有事吗?”司昂的声音忽然传来吓得向西南手一软手机啪嗒摔在地上。
向西南扭头看季觎,郑重点头,“人命关天,我兄弟谈个恋爱要把人给搞死了。”
“很要紧吗?”季觎问。
向西南点头如捣蒜。
客厅与厨房的窗户都开着,穿堂风夹杂着青草和松树香味,向西南低头拨了拨自己的刘海,季觎似乎是在沉思,他一句话都不敢说。虽然这人对自己还算是好,但到底他没忘了是被人家给绑架来的。
一顿饭结束,向西南自觉把碗筷端到厨房清洗,季觎站在料理台边说:“要是要紧,就去吧。”
向西南手一抖,涂抹了洗洁精的盘子哐当一声掉进水中。季觎又说:“什么时候去?”
向西南盘算着这人还真善良,斟酌片刻试探着说:“一会?”
“明早。”季觎说,“离市区太远,晚上回来不安全。”
合着您让我看完再回来接着被绑架?
向西南将碗筷用干净布子擦干,一一摆放整齐后转身看季觎,这人还站在料理台边,他问季觎:“还有什么需要我收拾的吗?”
在人家的地盘就要乖一点,向西南在家从来都不做饭更别说洗碗这种湿哒哒的事。向西南背对着季觎都能感觉到对方灼灼目光,那目光让他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季觎看着洗碗池说:“你在家也这么勤快吗?”
“那可不。”向西南顺嘴回,我在家勤快的浪费每一个干净碗碟。
邹子崖拿着平板电脑过来附在季觎耳边说了些什么,季觎敛了神色接过电脑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而后转身上楼,邹子崖也跟着他离开。客厅终于只剩下向西南一个人,向西南站在楼梯口往上望了望,又看了眼玄关,那两个黑衣大哥刚刚吃饭的时候就已经离开,现在别墅里只剩他们三个。
他自己是没什么战斗力的,只在大学跆拳道社练过那么一点三脚猫功夫。季觎看样子也不是能打的人,倒是那个邹子崖,听说长得漂亮的男人多半蛇蝎心肠。要是他跑出去被抓住,面对季觎还能有一战之力,要是再加上个邹子崖,很可能当场被架回别墅暴打一通。
只用三分钟,向西南就脑补了一出绑架犯虐待富家少爷的精彩大戏。
手机振动,是司昂打来的。
“我不是说我一定来……”
司昂声音疲倦,沉沉叹气,“西南,你来一下,他……刚刚自杀现在在医院。”
“什么?!”向西南皱眉,“你到底逼他逼到什么程度?”
“我没有逼他,刚刚管家送饭,发现他躺在浴缸里割腕已经昏迷。”司昂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却仍然保持着冷硬的音调,“我想他醒来一定不愿意见到我,心理医生说他可能是有轻微的抑郁症,我没什么人能拜托,麻烦你帮我等他醒来。”
向西南想了想说:“司昂,有些事情不是别人代替你就可以解决,现在我帮你以后谁来帮你?”
“你现在在哪,我来接你。”司昂没回他。
向西南走到窗边,他自己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在哪。醒来后就一直在这间房内,碰上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比起那些被关在房间中虐待的绑架,这样的温室更让他感到害怕。温和的季觎,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保镖,惊艳的邹子崖。
他莫名打了个寒颤,他握着手机说:“司昂,我明天一定来。”
“嗯。”司昂说。
向西南回到房间休息,睡得太早,凌晨被渴醒下楼一口气喝了一大杯冰水后就再也没睡着。能叫向西南失眠的机会很少,通常都是游戏首发开服或者是抢限量的时候激动失眠。其实他和司昂谁比谁都没好到哪里去。
从他这个房间能看见花园,花园最中心的地方居然坐着一个人。乌云掩盖住皎洁的月光,他本来就近视,小时候不好好吃胡萝卜还轻微夜盲,就能看见一个人形,乍一看在黑暗中还蛮可怕的,加上音效活脱脱就是恐怖电影的既视感。
向西南光着脚下楼将客厅的落地窗打开,他没穿鞋也不敢直接踩到泥土上,拉住落地窗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挂在窗边的风铃叮铃铃发出清脆的声音,风铃空灵,就好像是什么无形的手所弹奏出来的天外音。向西南觉得这形容可能有些夸张,但的确是他听过最好听的铃音。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转的头,声音温和:“睡不着吗?”
“卧槽!”向西南冷不防被吓一跳,捂着胸口说,“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抱歉。”季觎浅笑却没抱歉的意思,“这么晚看怎么还不休息?”
“失眠。”向西南惊魂未定,心脏砰砰砰将要冲出胸口。
季觎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那喝一点红酒,安眠。”
向西南摇头,“算了吧,半夜喝酒对身体不好。”
季觎忽然记起了什么,起身右手拿着酒杯左手拎着酒瓶。夜里露重,待久了还有些冷,他只穿着件白衬衫,下半身是白天那条西装裤都没换过,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覆盖在皮肉下青色的血管以及手腕凸起处圆润的骨骼。这人瘦得很,却也不会给人一种一吹即倒的既视感。
这人大约是喝的有些多,声音听起来没什么,但步伐能看出来有些轻飘飘的。
季觎在向西南面前站定,盯着他没穿鞋的脚说:“你白天告诉我你不是向家的孩子,我没听你讲完,现在我们都睡不着你接着讲给我听吧。”
真要命!绑架犯半夜要听人质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