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格拉夫公爵往手中一虚握,手里瞬间出现了一把锋利的佩剑,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一身银色的战甲从上到下覆盖到了老格拉夫公爵的身上。
老格拉夫公爵笑道:“这样有资格与你们打一架了吗?”
亡灵骑士们都有点呆,打量着老格拉夫公爵好一会儿:“好啊,我们允许你找一匹战马。”
赫伯特抱着猫拄着剑艰难地站了起来:“父亲,你要做什么?”
老格拉夫公爵:“世人都说我虽然双系主修,却没有觉醒技很可惜。其实他们都错了,你爹我,怎么可能没有觉醒技。只不过我的觉醒技很特殊,就跟你们国王的君心一样,一生只能使用一次。”
赫伯特从未被自己的父亲保护在身后,此时树林中阳光穿过树杈照出一束一束的光束,原本有很多松鼠和野鹿的森林如今沾满了鲜血,数不尽的幽魔在空中飞舞,而实力悬殊的亡灵骑士站在身前。
“为了我最愧对的孩子,赫伯特,我愿意燃烧我所有的剩余灵魂之力,发动地系觉醒技,必杀。”
赫伯特站在一片地动山摇的烟雾腾飞中,看到自己父亲的灵魂逐渐消散。
目之所及全部被夷为平地,阳光刺痛了赫伯特的眼睛。
年幼时的赫伯特就着喷泉的水清洗伤口时,被人将头踩在地面时,被一群人嘲笑红头发时,赫伯特所奢望过的来自父亲的保护,终于在这一刻,赫伯特得到了。
父亲用尽所有生命力量的守护。
赫伯特站在唯一一片完好的土地上,直视着太阳,只为看清楚父亲最后在这地动山摇的轰鸣声中,说出最后一句话的口型。
赫伯特睁大眼睛,终于第一次听到了老格拉夫公爵说:
“我永远爱你,我的孩子。”
*
栾国海豚郡一个隐蔽的小屋内。
正在调配着药剂的芮德拉忽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某一个方向,瞪了很久,然后看着自己手中失败了无数回的药剂。
那个重塑肉体的方法根本行不通,但是芮德拉一直不想承认。为此付出了那么大代价,杀了那么多人得到的最后一味药引,竟然都没有使这种药剂被成功配置。
芮德拉无法面对这个现实。
但是,芮德拉感受到了老格拉夫公爵的灵魂消亡。
一个小小的光球绕着芮德拉绕了两圈,然后落地成了一个人形。
是穿着睡衣的老格拉夫公爵。
“芮德拉,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年轻。”
芮德拉瞬间满脸泪水:“凯里,你再等我一会儿,能复活你的药剂我马上就能配出来了,你再给我一点点时间!”
老格拉夫公爵在芮德拉的工作台上坐下:“我们的两个孩子都很好,他们现在的生活都很愉快。”
芮德拉:“凯里,你为什么不等我!”
老格拉夫公爵:“芮德拉,这世上本来就不存在能够复活人的东西。甚至亡灵复生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更何况是药剂?”
芮德拉沉默了,用手捂着眼睛,泪水从指缝中落下。
老格拉夫公爵:“我的时间不多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这一次,你愿意陪着我吗?”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夕阳,十七岁的凯里·格拉夫在古堡的阳台上遇到了一脸懵懂的红发红眼穿着红色长裙的少女芮德拉·瑞德马普。
老格拉夫公爵站到了芮德拉面前:“美丽的小姐,您的裙子,您的眼眸,您的头发,都如此耀眼而美丽。”
芮德拉扯了扯身上十来年来已经穿惯了的高开叉的妖媚的紧身长裙,仿佛还是那个头发上别着一朵雏菊的雀斑少女。
“是吗?您是第一个这样夸我的人,谢谢您。”
老格拉夫公爵:“当然,我可以请您跳支舞吗?”
芮德拉将自己的手交到了老格拉夫的手心里。
我因为经年累月的怨气而降生,我本是这世上最怨毒的仇恨,而你却给了我最美最难忘的爱。你的灵魂已散,我的怨气已尽,你我都知道对方没有来生,却仍旧鼓起勇气,从容赴死。
我们的爱生于夕阳降落之时,终于朝阳初升之际。
我们都是恶魔,经历过权谋、战争,我们的手上沾染无数的人命,所以我们只配在夜里逍遥。
朝阳笼罩下的木头小屋里,什么都很简陋,简陋的桌椅,简陋的书架,简陋的单人床,甚至都没有可以吃饭的地方。却唯独,那张配制药剂的桌子上摆满了绝不便宜的各种药剂。
在这个一点都不美好的屋子里,却有两个灵魂仿佛伴着美丽的音乐,踏着华丽的舞步,慢慢消失在了新生的朝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