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闷的声音从树后传来,歉意十足的。
“抱歉,我刚刚有些过于激动了。我,我,我只是不想你再等下去了。等待一个人,是件漫长的无期徒刑,你那么好,应该拥有一段更加美好的爱情才对。”
张聿坐在了地上,头歪歪地靠在树上,一根垂下的杨柳安慰着他,把它的枝叶交与他把玩。
听到面具男的话,张聿笑了起来,笑得很虚弱,声音断断续续的,可是眼里是一片冷然,带着冰冷的嘲弄。他这样的人,还会有别人喜欢吗,冷淡的、不讨喜的。
他还记得高中的一个曾经的朋友对他说的话:“张聿,你就是一块捂不化的冰块,不管别人怎样爱你,你一点被爱的反应都没有。”
“你这样的人,一点都不值得被爱。”
张聿捡起曾朋友气愤甩下的珠串,想要说些解释的话,又突然觉得没必要了,他给不了他想要的反应,他觉得自己的付出太多,得到的回报却只有一点,可是张聿真的已经在很努力地回应着他了。(这个是朋友的问题,以后会解释的,小聿真的很好,只是不善于表达情感)
“听你的话,你也等过一个人。”张聿问道。
“嗯。”面具男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很轻,像是天空飞鸟落下的一根洁白的羽毛,“我还在等,只是不那么等了。”
“说起来有点绕吧,我常常想象我们相见会是什么模样?我们会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喝上一杯热茶,各自述说着各自的故事;我们会是正当年华的少年,未婚未嫁,那可真是上天眷恋,一切刚刚好了;或许不那么幸运,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个幸福地家庭,那就道一声祝福吧,默默离去。”
“所以,不必等待,缘分如果注定,我们会在刚刚好的时节遇上。”张聿轻笑一声,侧了侧头,似乎在问:是不是这样。
“对,就是这样,不必等待,把这一切交给上帝。”面具男应和道。
很久,很久,久到太阳跳到了地平线,夜晚就要来了。张聿的声音才慢慢传来,悲哀的,释然的,矛盾着的。
“那么,我会把他慢慢忘记。”记忆会像是美丽的沙画,被风扬起了沙子,吹散了,留下些粗重的砂砾。
作者有话要说:
做好自己,把一切交给上帝
第9章意想不到的重逢
太阳的影子掉进了小西湖里,红的,白的,黄的,橘的……云霞也跳进了湖面上,天空铺上了一层朦胧的纱,四处飞来的鸟也要归巢了,叽叽喳喳地发出些声响。
不知何时,面具男从树后站到了树的一侧,左边身子靠在树上,从他的视角看去,云霞与落日,西湖、垂柳以及张聿坐着的身影都尽收眼底。
少年穿着白衣白裤,都是很宽松的样式,把身子整个罩住,偶一阵风来,那宽松的衣服就成了上下翩飞的飘带了,勾勒出少年劲瘦的腰肢,虽然细看还会发现那腰腹下薄薄的肌肉,但面具男却自己戴了一副滤镜,忽略了那些,只觉得少年腰肢盈盈不足一握。
“天啊,我居然会冒出这般轻狂的想法。”面具男心中惊呼,又觉得鼻子隐约冒出一股温热来,伸手一摸,却又什么都没有,暗道一声“侥幸”,不然可就出糗了。
经了这事,面具男再不敢斜眼看张聿,眼观眼,口观口,目不斜视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却未防正是他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时,张聿突然出了事。
冷不丁,张聿突然冒出了一句“太阳就要落山了,我也要回去了。”,一手扶着树,借着力便要直起身来,这一动作,引起了一连串连锁反应,张聿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原来他在树下蹲坐了大半个下午,坐着还不觉得,猛一站起,才发现半条腿全麻了,双腿失了力道,眼见就要瘫坐在地。
若仅仅如此还算好的,跌一跤也受不了什么伤,偏偏张聿选得这棵树极为靠近湖岸,脚下的泥土又湿又滑,张聿一个踩滑,整个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去。
张聿也算是冷静,两手抓着湖岸生的野草,稍稍减弱了下滑的趋势,只等那两腿麻劲过去,就自己爬上岸去,还有闲情想:“恐怕免不了落得一身湿,也不知道修明哥见了会怎样唠叨自己呢?”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想到过他还可以求救于身旁的那个人,或许他觉得自己可以搞定这件事吧,就不用麻烦别人了,他一向是不愿意给人添麻烦的。
但过程中难免发出些声响,加之面具男一直有关注着他,很快就发现了张聿正朝着湖水滑落。
他也没去想湖边的水是多么浅,只有成年男子的半个小腿那么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救他。
他猛地向前扑去,像一只滑翔起来的蝙蝠,四肢舒展在空中,顿了一下,这才重重地砸在地上,幸好周围的石块早就被张聿捡走了,不然落水的张聿不会有什么事,救人的他才会见了血。
他顾不得被摔了一下的疼痛,双手竭力向外一伸,恰恰够住了张聿的肩膀,张聿本身的重量加上下落带来的拉力,这分量可不轻。
偏偏张聿在前面没看到面具男的动作,被人抓住了肩膀,两只手下意识地就往上挥去,不知够到了什么东西,哐当一声,掉进了水里。
反应过来的张聿意识到多半是面具男来救他了,止住了手的动作,虽然心里嘀咕着:完了,除了水,衣服上还要沾上一层青草汁和泥印了,眼里却是带着笑的。
面具男外露的胳膊肘肌肉隆起,青筋缩成一团,不大的工夫,面具男的额间鬓发已经全部被汗水淋湿了。
他腿部用力,鞋子在地上刨出一个洞,抵住,僵持了一阵,下落的冲力没了,腰腹一使劲,猛地一拉,终于将张聿拉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