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默无言地吃完饭后,夏母回房间拿了几个包装盒递给夏语冰。
“这个是妈妈出差的时候带回来给你的。几本书,希望你喜欢。”夏母把盒子递给他。又打开另外一个盒子。
“这是妈妈刚刚出去的时候给你买的,一件大衣,妈妈远远地看了一眼,一眼就看中了,就得我儿子穿上去一定很帅。穿上试试?”夏母把盒子打开,掏出一件黑色的中长款大衣,风格简约,乍看有一股子英伦学院风。
夏语冰犹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在夏母的殷切注视下换上了。大衣很修身,显得夏语冰整个人身形格外地颀长,随后是夏母略带着骄傲自豪赞叹的声音。
“正好合身。我儿子真帅。喜欢不?”
夏语冰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随后点了点头。
“那我现在回房间了?”夏语冰试探性地问。
夏母还是没能掩过眼睛里的失落,只不过这失落很快被压下去了,她点点头,叮嘱道:“回去吧,也到睡觉的时间了。今天又是坐飞机又是坐车的,很累了吧,注意好好休息。”
夏语冰应了一声后拿着东西不急不缓地上了楼。他全程都不敢回头,因为怕一回头就看到夏母注视他的样子,那么多年了,那样的情形他从来都不知道如何应对。有很多东西,成年累月积累下来,简单可以变得复杂,从前看不见的微小的东西也会变成让人不敢直视的庞然大物。
门啪的一声关上。就是这样一道门,构筑起父母与儿子间十余年的壁垒。而要打破那样的壁垒,少不了一个契机。夏语冰看着拆开礼盒里放着的书,一时间只觉得眼睛有点酸涩。他想,也许那个契机不远了。
是好几本外国著名学者编纂的传播学著作,其中还夹着一本并不是那么醒目的传媒经济学。
他并不讨厌新闻学,相反,他还挺喜欢的,但他一直知道,促成了这样的选择后面藏着的最大原因是什么。他这样的选择究竟对不对呢?
夏语冰起身走到尘封的书柜前,把下层锁住的书柜打开,他坐在地毯上,看着书柜里一期一期排练整齐的各类财经周刊、月刊,看着上面堆着的一些经济学著作,发了很久很久的呆。
直到手机铃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沉寂。
夏语冰起身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随后呆住了。
视频请求?
夏语冰看着手机屏幕上一直在闪烁着的红色箭头,最终还是没有点。电话就那么挂断了。夏语冰心里顿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就在他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的时候,电话又响了。
夏语冰犹豫了好久,最后终于滑动了屏幕。
预料之中,两个人都没有一开始就露面,而是把摄像头转向后置。
“看得清吗?”电话那头传来曲和冬的声音,鼻音很重,声音略显沙哑。
“看得很清楚,你感冒了?”夏语冰问。
“嗯,小感冒,吃个药过几天就好了。你现在还看得清楚吗?”曲和冬把镜头对准一座塔桥。
“怎么是白天?B市还没天黑?不对,你这是在国外吗?”夏语冰看着镜头里屹立在蓝天白云之下的塔桥,一时觉得很眼熟,印象中他以前好像去过。
“你要猜猜看我在哪吗?”曲和冬问。
夏语冰在镜头以外的地方翻了个白眼:“还用猜吗?”
“别以为你翻白眼我看不到。”曲和冬说。声音隐隐带笑。
跨越了大半个地球,录像和声音的传输数据有些滞后和卡顿,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两个人的交谈。
“你旁边有人?”隐隐听到有说话的嘈杂声,夏语冰问。
曲和冬这下把镜头转到了他身旁,似乎是你情我不愿地争执了一下,镜头摇晃了一会儿,最后聚焦在了一个身形颀长的人身上,穿着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我在英国留学的哥们儿,叫倪新,认识下。”
倪新朝他打了个招呼,一开口就破了他给人的斯文印象:“兄弟你好啊,我倪新,新鲜的新。”
夏语冰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他顿了一会儿,把镜头转了过来说:“你好,我叫夏语冰。”
“哎,终于舍得把镜头转过来了?”曲和冬说。
“呵呵。”夏语冰冷笑。
“我跟你讲,别看他看着很斯文,其实就是个斯文败类——”
“诶诶诶——怎么能当面这么说我呢,我不要面子的啊!”倪新大声回怼。
“你什么时候有过面子这种东西?”
“……我怎么就交了你这么个损友。”
“好歹把手机给我瞧瞧,看看你朋友长什么样啊?人家可是为了我而‘转身’的。”倪新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