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都知道了,那我们就跳过直接入正题吧!比如,您那待您一出世便自尽的王后,你所知道的有多少呢,你从来没想过那位国师,您那位舅舅到底做过什么吗?”秦纵背着洞口的阳光站着看不清脸上神色,声音却被风口影响带了些幽咽:“西家有个秘闻,只有嫡系之人才会知晓,西家传说是被诅咒的家族,人丁向来不兴旺,而且每每都是单辈相传,只有一个嫡长子,为这,西家人还说这是为了血脉的纯粹,说得多么好听啊。可是,上一辈的西家却出现了传说中被诅咒的恶魔。西家上上辈老爷是个风流种,偏生的认为老天宠他,给了他对龙凤胎,后来还在外头又有了个孩子。福祸向来是相应的,他把一切健康都给了那个女孩,私生子天生残疾,而嫡长子嘛,呵,实在讽刺,是个双性人呢!”
柳一笑微阖的眸子一霎睁起,回头怔怔看着站在洞口的秦纵,看他言笑晏晏,看他如同说着段戏文般说着往昔旧事。
“殿下莫惊呢!还有个更像说戏般的故事呢,嫡女虽健康,可到头来却郁郁而终,孤独终老您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丈夫爱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哥哥!”
“你胡说!”柳一笑想跑过去给他重重来一拳,可脚上却像背了个千斤坠般沉重发麻,踉跄着跌在地上,地面尘土飞扬惹得人十分狼狈。
秦纵却像是自说自话般不接他的话,沉声道:“更具梦幻的是什么呢,嫡女重病时嫡长子却怀了孩子,皇帝想着狸猫换太子想保全嫡子并瞒下此事,就将嫡长子的宫殿安排在嫡女宫殿附近。多么讽刺啊,十个月后,嫡长子果然生下了一个孩子,一个十分正常的孩子,而嫡女也在孩子出生之时自尽了。如此一番偷天换日的戏码在下觉得戏院都未必唱得出来,殿下您觉得呢!”
柳一笑攥着手中的沙土不作声,心中像是中了千万针扎般清醒又混乱。他不是不知道,西子殷虽为国舅却隐姓埋名久居国师府,而且很少出国师府半步,连父皇也对国师有些异样。可万万没想到,一切还有这种可能,那母后算什么,那自己又算什么,不得台面的孩子,所以因为愧疚还是真爱父皇再也没有孩子也没有妃子。再得是穆白安,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又怎么会因为这个秘密引火烧身的。自己那么不堪,那他又为何会为了自己……
☆、如何配
柳一笑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脑中乱如麻,心沉到最深处,白安,你怎么留了这么难的题给我。
“我……这几年我一直在偷你的陪葬品你是在怪我吗?白安?你又是怎么带着这个秘密走掉的?”柳一笑痴痴地看着棺木中的人,当年的翩翩少年,如今自己看起来比他还大了些,他的眉眼如初,身子却带着棺木中的腐朽气,让靠近的人心里发凉。“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秦纵,秦纵,你……到底是谁?秦纵?”
“当年名满天下第一的是穆白安,到底也是没有人会去记得第二名的!”秦纵背着光一步步跨步进入洞中,那张脸还是那张脸,风华绝代,可自己依旧没有熟悉感。“如果当年殿下有将目光放在穆白安之外的人身上自然会注意到在下,可惜啊,还是再次与殿下介绍下吧。在下秦纵,师从穆征穆老元帅,从小是与白安一起长起来的,只是因为在下从小都生活在军营里,所以殿下从未见过。”秦纵蹲在柳一笑跟前,看着柳一笑有些呆滞憔悴的脸,收回想伸出的手紧握回袖,“白安是跟我一起长起来的,我也算得上他半个兄长,他从小没娘,军营规矩又多,我们两个从小算得上是无话不说的关系。关于殿下,殿下知道的我应该都知道,殿下不知道的我也应该都知道。当年他连夜进宫我就开始预料到不对了,只是没拦住,到头来也只能看到他的绝书和尸体,他应该是以为他的尸体会被火化的,他的绝书带在他随身的喜袍中,我奉先师命令带走他尸体时才发现了这一切。
他是偶然间发现了皇后死因的不对劲,顺藤查下去才发现其实殿下您不是娘娘所生,再加上宫中的种种小道消息,隐约有所觉查,但他没有继续查下去,他把一切能证实这个秘密的线索都收集起来销毁了,然后不到半个月的功夫,您就生了重病,他很聪明,从小就是个天才,连夜进宫那夜他就是猜到了是王上下的手,进宫验证去了,然后他就没有再出来过了。”
……
“有生之年,臣会用性命保护殿下,若有来生,也不毁约!”
“殿下,上来,别怕!”
“殿下,您要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您,因为臣会为您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殿下,所有事只要醒来就没事了!”
……
“穆白安,我……我怎么配!”柳一笑仰天长吼一声,像是要把灵魂从身体里迫出来般。“你都不知道我多无耻,苟延残喘那么多年,你怎么可以……你……你不是知道……我不喜欢你吗?”柳一笑嘶哑地抽泣着,泪如泉涌,重重地拍打着棺木,哭得像个没人要的孩子,“你听到了吗,我不喜欢你……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哪怕你为了做了那么多,我……还是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要喜欢我……为什么……我怎么配,我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
☆、藏起来
秦纵抱起哭到晕厥过去的柳一笑,探了探他的脉搏才安下心来,他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体之前受过伤不适合如此刺激他,可是只有快刀斩乱麻才是对他最好的办法,“裴子瞻,你到底有多傻,你若不好,这世上就没有更好的殿下了……唉!”自从穆白安死后他带走尸体来到这里后,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变强,强到可以继续守护他,保护他。
秦纵抱着柳一笑起身,向洞壁某处重重一推,洞内别有洞天的宝地显示出来,闪身进去后洞门又重重合上,外头穆白安的水晶棺也缓缓下落到地底去消失不见,整个看起来又恢复了平静,外人看起来只是个容纳十几个人的陡峭石洞罢了。
石壁内的秦卿一回头就看到自家哥哥十分谨慎地抱着一人走了进来,“哥!”
“过来帮我看看他!”秦纵小心将柳一笑放在石床上,侧着位置让秦卿给他把脉。
“他的脉息有些虚浮,旧伤未愈又急火上头才会导致一时的晕眩,好好休养把旧伤养好应该不成大问题,只是他心气郁结,这心病可不是那么容易治的!”秦纵自然是相信自家妹子的医术,连神医圣手的师傅都握不住的脉怕是也没有谁敢断的。
秦卿看着自家哥哥这不苟言笑的样子,又看了床上红衣似火的柳一笑,心中明了了几分问道:“他是裴子瞻?”
“嗯!”秦纵负手背过身去,石室并非是常年不见天日的,石室像是横亘在整个山腰上,石室的另一端又是能见天日的隐蔽入口,外面的天色已入了夜,纠缠了这几日好歹开头按照自己所想的进行着,只要殿下不出去,他便能保证这个局不会乱,尘埃落定也是看这三个月了。
“哥!你不怕他到头来怨你吗?”秦卿终想着问出了口,自家老哥看起来精明诡谲,可却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秦卿就怕他到时候吃亏。
“我需要你让他忘记外头的事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你把他的身体养好就行!其他的我只有安排,怨,也好过不记得!”秦纵回头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眼神缱绻温柔,“我以前看着白安的尸首时就在想,裴子瞻也穿大红色是个什么样子的,今天总算见到了,白安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我的眼光也不赖!”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拆散一对新人呢,一个在外头一个在里头!”秦卿嘟囔着,感觉到自家老哥的一个凌厉的眼风忙噤了声。
“是我劫的花轿,是我揭了他的盖头,他现在躺在我的床上,你觉得谁是新人?”其实秦纵穿的也是红色,只不过为了抢亲万无一失在外头披上了黑斗篷才不明显。
“人家新人都是要拜天地的!”秦卿小声补了一句道。
“我们成亲,彼此便是彼此的天地,无需行那些繁文缛节!”
“强词夺理,他又没答应!”秦纵又一个眼刀投了过去,秦卿忙转移话题道:“我还要去配药,你也赶紧出去吧,外头肯定乱得不行吧!”
☆、乱
正如秦卿想的,外头确实乱得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