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5_肤浅对白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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肤浅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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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未见,他本十分想念,原本计划的是,与谢白景愉快地聊聊天,将那夜本该讲而未讲完的话说出口,仅此而已。也许说出他把谢外婆送去好医院、替谢母还了赌债的事情,谢白景不至于感动得涕泗横流,也会稍微软化一点儿。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谢白景看他的眼神太让他难受了,那样的冷漠、狠戾,甚至还想把他给的好一一退还,与他之间划得清清楚楚。如数日前他第一次告白时一样,仿佛他不是个上赶着讨好的,反而像手里拿着刀的。柯江向来吃软不吃硬,要是个陌生人也就爱咋咋地,头一回想放进心里的人这么看他,他压根不能接受。

他所幻想的性事,也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两头敌对的野兽在撕咬争斗,非要分出个你死我活。而是温柔的、浪漫的,配合香薰蜡烛,放一段钢琴曲,先亲个十来分钟再办事,待情绪燃烧至最高点,缠绵缱绻,讲究体面与舒适共存。而谢白景与他现在更像是打架,两人互相架着推推搡搡,在软床上你滚来我滚去,谁也不肯撒手,宛如一场闹剧。

谢白景比柯江任何一任床伴都要粗鲁,毫无前奏,掰开就试图往里挤。他的鼻尖滴落下一颗汗,落在柯江苍白的唇上。柯江在发抖,他也在,他根本毫无经验,只知蛮干,却是人生第一回春宵好夜,他那张俊朗的脸上仍是冷漠的,不带任何感情,漆黑的眼眸里似乎冷静得不被任何情欲驱使,而他的征伐又同时具有青涩与凶恶,狠得用上死劲。而柯江呢,他是惯来娇气的,以笑示人,不过是更想讨宠。往常情人对他小小冒犯,他都要闹上一闹,只对谢白景忍耐颇高,可事到如今,哪怕是他,也痛得五官紧皱,手指扣推着谢白景赤裸的肩,硬是想让他推出去。而谢白景却始终沉默,每一下都仿佛肉刃活生生割着人的灵魂,带着血的。这根本称不上床笫之欢,甚至近似于上对下的羞辱与欺凌。

我为什么要在这受这个罪?

柯江想。他在凶猛的顶撞下颠颠簸簸,似狂风骇浪中的一舟小船,难以言喻的痛楚席卷了他的精神。他面色苍白,又慢慢从耳根泅出红晕,咬着牙抬手狠狠打了谢白景一巴掌,沙哑斥道:“慢…慢点!”

谢白景脸被他打偏至一边,沉默不答,闷声不吭地继续凶猛的干涩的攻占。他勃发的欲望仿佛一把利刃,滚烫地深入最难以启齿的地方。而柯江的小腹与胳膊都颤抖着,想抬起来再打一击,却被人紧紧攥住手腕,压制在床榻之上。柯江挣脱不能,整个人都失了力气,他提起腰抬着头,试图向其索吻,而谢白景依然躲闪着,蹙起眉头,似是极其防备的模样。

柯江心都快碎了,委屈得差点丢脸地红了眼睛,死命地挣出手,非得抱着谢白景的脖颈亲上一口。谢白景这才意识到他想干什么,于两唇相接之时,短暂地愣神数秒。柯江还有几分清醒的意识,从床头柜上摸到一瓶润滑油,稀里糊涂地往两人身上倒,谢白景别过头去,将那些湿漉漉的香腻液体随意地抹开,手指沾着它,毫不留情地将那些濡湿捅入并搅动,继而深深地一个挺身没入。

谢白景终于开口,沉声命令道:“放松。”

柯江发出闷闷地一声哼,想喊停,已经晚了。他已身陷小舟之上,能否活命都靠这座海洋定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柔软的黑发湿漉漉的贴着额头,面颊发红,眼睛更是通红通红,透亮的黑珠子里都似含了水般。他死死咬着牙,心一冷再冷,无论如何都不愿服软。他的手指无力地扒在那人光裸的脊背上,在那年轻而富有朝气的柔韧肌理上狠狠地留下抓挠的痕迹。而在他身上的谢白景却仿佛根本不知道痛一般,终于愿低头正视他,失了神一般,放缓了速度,下意识地松开了禁锢住柯江的手,为他拨开挡住眼睛的湿发。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柯江此时方显出委屈来,哑着嗓子,似猫叫,求饶地迭声道,“你轻点,谢白景,轻点。”

谢白景喘了几口粗气。他的手还搭在柯江的脸侧,心蓦然一动,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抹过柯江眼下的水。

柯江以为有转机,还没等他缓过来,下一轮更加猛烈的攻略又再一次打响。年轻的火焰似点燃在茫茫草原上,轰的一声,火苗猛地传遍漫山遍野,每一处都在熊熊燃烧着,从肉体至灵魂,火焰里带着催情的毒,仿佛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滋滋作响。这个沉默的青年,将他所有收敛的锋芒都展露在了此刻,剑眉微蹙,而他那全不似主人形的凶狠器具,逐渐由青涩变得熟稔,毫不留情地捣进柔软温热的地方里,不知碰到了哪里,让他身下那人脚背绷起,发出极尽忍耐的一声低吟。谢白景眼睛通红,理智已经无法控制奋力挣脱而出的灵魂,他的克制、隐忍、无可奈何似乎都在这一场狂欢中释放殆尽,而他的愤怒、恨意、野心则生机勃勃,其中甚至掺杂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或许是心动,或许是情欲,而到了这个时候,谁又说得清。

整个酒店房间内只闻得啧啧水声,谢白景被人吮吸得低低呻吟几声,有着分外撩拨的性感。他一手托住男人的窄腰,将其抱起,感觉到那人双臂无力地抱住他的脖子,下巴靠在他的颈窝上,小小声地沙哑喘息,承受他野蛮的顶撞。

在他发觉柯江的反应慢慢变化的时候,更是食髓知味。这把汹涌蓬勃的火终于烧到了柯江身上,这个平日里温和又骄矜,讨人疼又欠人打的成年男人,由清透至沙哑的嗓音,由黑亮至迷惘的眼睛,漂亮的身体线条与润湿的肌理,滚烫的绞致。清俊的面容由痛苦逐渐沦陷于欢愉,而同样属于男性的器官顶在他的小腹前,稍微抚摸一下,顶端便会流出柔软黏腻的水,这些都无一不让谢白景愈发疯狂。他终于忍不住,将干燥的双唇凑近柯江的脖颈,他在那纤细而白皙的,美丽的脖颈上落下了第一次的,虔诚而疯狂的一吻。严格来说,这确实是他的初吻没错,尽管并不那么单纯美好。

随即,他带了点狠意地含吮住突起的喉结,仿佛一头野兽咬住属于自己的猎物。

开春了,酒店的玻璃窗外一声惊雷,万物复苏。润泽大地的雨水淅淅沥沥,沿着窗檐滴答落下。室内则已是春意融融,被翻红浪,几轮云雨。

柯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闭眼眯过去,又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他依稀记得中途他悄悄睁了眼,他侧躺着,谢白景正背对他坐在床沿,昏暗的酒店房间里没有开灯。二十岁的谢白景上身赤裸着,有非常好看的背部线条,紧实劲瘦,宽肩窄腰,自然地挺拔着,脊背上有一道浅沟微微凹陷,一路向下。而他的背上,则有几道看不太清的抓挠痕迹,这来自于他。房内还留有暧昧的气息,光线昏沉。他从喉咙里发出几声,谢白景这才回过头,发觉人醒了,漆黑的眼睛半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薄唇微抿,利落的下颌显出冷漠的弧度。

柯江实在太累太困了,定定地睁眼看了半晌,脑子里稀里糊涂冒出几句话,感觉自己说了,实际上嘴都没张,上下眼皮子疯狂打架。

他这样子一定怪蠢的,谢白景都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不是往常冷漠凶狠的笑意,反而温和平淡,笑意也只是浅浅的,一闪而过。柯江想睁大眼睛看个清楚时,这人又收敛了表情,伸手过来,将他的被子往上提一提,盖住他光裸的肩膀。这个动作有些暗含着的温柔,缓缓地流淌在两人之间。柯江慢慢地又一次睡熟了。

待他彻底醒来,望了半晌天花板还没回过神来。厚重的窗帘紧紧地合着,让他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他身上自然不好受,但还算干爽,似是被人擦洗过一遍。万幸的是谢白景初出茅庐,还不敢弄在他身体里,否则柯江必得大发雷霆。他从不介意自己在上在下,只烦躁事后处理的麻烦,现在有人收拾,他也不觉得自己在下边受了委屈还是怎的。倒是此时回想昨夜,柯江一把年纪的人耳根乍然变得滚烫滚烫。由他自己回忆,昨夜就像一场梦般的荒唐,由两人的剑拔弩张至一同沉沦,究竟是哪个环节哪个零件出了差错?

柯江撑着自己坐起来,浑身还是酸软的,好久没有如此疯狂的纵欲,他的小腹都感到一抽一抽的酸。他将被子掀到一边,赤裸着身体,长腿大咧咧地开着,像一只吃饱喝足的懒猫,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伸至一半,谢白景正推门进来。

谢白景:“……”

柯江:“……”

柯江的头发乱乱地趴在头上,眼角面颊还有些不明显的红,身上更是有些不可为人道也的痕迹。他愣愣地看了对面人一眼,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伸手摸自己脖子,他的脖子上有极其明显的紫红印迹,修长的手指从脖侧摸到喉结处的吻痕,哑着嗓子,慢吞吞地说:“脖子好痛啊。”

谢白景:“……”

谢白景有些僵硬地别开目光。柯江依旧看起来呆呆的,小声道:“屁股也痛。”

谢白景:“……!!”

柯江面色不改,仍是一副茫然又委屈的模样,并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面前一向冷漠克制的大男孩,在几秒内面红耳赤,从耳朵尖红到了脖子根。

第28章

谢白景人生二十年,直至昨夜之前,还从未开过荤。

他明白自己长相的优势。小的时候,他刚跟着他妈回了外婆家住,外婆还算有精力,他妈也没那么疯的时候,时常也会带着他与邻里间的孩子们一块儿玩。自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发觉,邻居长辈、学校老师,都不由地对他更加偏爱几分。长大的过程中,从小学开始收到的情书示好数不甚数。也有更疯狂的,例如堵在小巷里告白的,例如一路从学校跟他到家里,数年后哭着给他打电话说他是人初恋的,种种皆有。尽管如此,他却一向对感情没什么兴趣。

常人在情窦初开的年纪,谢白景忙着打工读书赚钱。对他而言,钱比感情的吸引力要大多了。他似乎天生没有情欲,也未曾对某个特定的人产生情愫,生理知识也都只限于生理知识。或许是与父母当年闹得人仰马翻有些关系,也或许是家里情况复杂受累重重,他一向将爱情看作人生最最没有必要。他并不欢迎一段感情的介入,也不想生活中多出一个可以理所当然地了解他、控制他的角色,对与异性的身体接触更没什么所谓。因此,不说开荤了,初吻初抱估计都交代给了柯江。

也正因如此,当他在荒唐一夜过后,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正紧紧地搂抱着之前试图潜规则自己的、三番两次威胁的、想把他当小姑娘追又罔顾他个人意愿的,资本家小柯,即柯江,括弧,光溜溜的。他感到自己的人生头一次陷入无法挽回的懊恼与悔意之中,也许需要至少五年才能将此时此刻的复杂情绪完全化解。

上天知道,他甚至在醒来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亲密地环着对方的腰,对方的腿则缠着自己的。他的唇正碰在柯江额头的位置,而柯江的下巴安心地倚在他的肩窝里。他俩这模样看起来无比自然,而赤裸温热的肌肤相亲,他不可避免地产生反应,以至于秒速回忆起昨夜他是如何在暴躁与愤怒中情绪失控,又是如何在情欲的操控下彻底发疯的。他明明已经确定好想法,决定彻底与柯江划开界限,现如今又被自己搅进新一个怪圈里。

他不擅后悔。谢白景一向认定自己做过的事情,宁愿爬着走也不会跪着回头。比如他不后悔自己签约新锐,不后悔自己放弃学业、走娱乐圈赚快钱的路,不后悔昨夜对柯江说那些话,甚至不后悔他认识了柯江。然而在这个时候,他头一次后悔了。

这件事错得太多,也错得离谱,甚至超越了他对自己的忍耐程度。

昨夜两人吵得都心头火起,柯江是被他激怒,他是觉得已无所顾忌。一时冲动之下,柯江直接拽着他进了最近酒店里常年备好的套房。在柯江还没醒的时候,他还能强装镇定地起床,洗澡,按照经验,去最近的商场购置两套新的衣服。等他回来后,柯江还是没醒,睡得很熟。这也很好,他掀开被子,看了一眼——纵是他铁石心肠,也稍有些不忍,更多的是懊悔与少许他不愿承认的怯懦,尤其是在经历过一些之后,他已不能十分正常地直视柯江的身体。他又消毒毛巾,接热水,给柯江擦洗过一遍,将那些已经干涸的液体一一擦去,部分位置草草略过。期间柯江迷迷糊糊醒过一回,他觉得自己还能很冷静地背坐着,佯装什么都不知道,过了一分钟偏过去看,那个男人又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打起了小呼。

直到这里,他觉得他还能有勇气面对目前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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