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最近情绪如过山车般起起伏伏。
就算铁打的身体,也顶不住这样来回折腾。
第一时间他居然可耻地有点雀跃。
脑中瞬间切换过无数个在omega家中赖着不走,撒娇卖可怜博关注的画面……
只可惜,omega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就算知道,他也实在做不出这么没脸没皮的事——关键时刻掉链子,不能帮忙反倒成为病号累赘已经够糟糕的,如果被人发现他在这样的地方留宿还把自己折腾出病来,恐怕就更麻烦……
他掂量了一下轻重缓急。
咬了咬牙。
一面谴责自己脑中居然产生了这样软弱和卑劣的想法;一面扶着墙,尽可能快地向大路移动过去。
他的车子浸水严重,已经无法发动——何况就算能发动,他现在的状态也不合适驾驶。只得在街边随便叫了一辆出租车。
什么叫“病来如山倒”?
alpha这下是彻底体会到了。
接连几天,他都被困在高烧、头痛、漫长的昏睡、无尽的热汗与冷汗里……
他自己病着,半梦半醒之间满脑子都是omega——明明也淋了整晚的雨,又把床让出来给他自己蜷在沙发上,第二天却还要早起工作,还是修理匠这样攀上爬下动铁锹动锤子的重体力劳动……还好吗?连夜赶工能好好休息吗?是不是也病着却为了一点钱咬着牙熬着呢?
这事不能想太细。
一想就头疼。
就心急如焚。
就想要赶紧好起来,去看看他的omega,想要不管不顾地早点把人带回家……
可久违的疾病偏要和他作对。越是着急,病就越是像老牛拉破车,总是断不净根。
他忍不了,中途跑去omega的房子看了一次,没见到人——omega果然为了赶工在雇主家留宿——回家之后作死得死,重新烧上四十度。
小少爷守在他床边一整夜不敢离开,第二天眼睛红得像一只委屈巴巴的兔子。
这一下他可再不敢乱来。
遵医嘱乖乖打针吃药,窝在床上当一只抱窝的鹌鹑。
整整折腾了十多天,alpha才彻底把病熬过去。
刚脱离医生的高压监督,还没来得及做好复健工作,omega那边就出了意外——他病中交代为他盯着omega的私人秘书打电话来:“大人,您可能需要亲自来看看。”
“什么情况?”alpha听到电话那头仿佛有嘈杂的争执声,皱起眉。
“拆房子,”秘书女士飞快地回答,“对方持有合法的房屋所有证明,我无法阻拦。”
alpha违背了自己的教养,当场骂了一句很脏的脏话。
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现场。
可赶到的时候还是慢了一步:
omega的“家”已经化作一堆废墟。
断壁残垣中一些凌乱的私人物品苟延残喘地探出头来。
破砖烂瓦胡乱地混在碎了一地的茶具里、压在那张被alpha睡了一晚现在四足全断仿佛只剩床垫的小床上、落在被砸得七零八落的花草间。
破坏者——或者应该尊称他们“真正的主人”?——已经走光了。
只在原来的地基上留下了一个由政府颁发,代表“批准重建”的标志。
街道上的邻居们像是雨后的蘑菇,三三两两地从家中探出头来观望,有的唾骂拥有者的无耻,“看街道情况好一点就跳出来夺取改造的成果,也不看看都是谁的血汗”;有的抱怨他们不通人情,“最少也给人留个搬家的时间啊”;也有的不得法地对着omega说着些车轱辘的安慰话。
而omega自己,什么话都没有说。
只是安静地站在残垣断壁之中。
脚边放着一个旧衣箱,怀里抱着那本牛皮封面的日记。
夕阳把他的影子拖得又淡又长,就像随时会在即将来到的夜色里融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