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太过了,可江远没法反驳,短下巴颤得厉害,眼皮一眨,泪珠子扑簌簌落下来。他从小就爱哭,像个女孩儿一样。看他哭了,像打开了一个开关,韩驰从人变成了某种野兽,松了手,急吼吼地打车车门跃了下去,连从车头绕过去都不愿意,在车前盖上一撑,豹子样掠过来,开了江远这边的门,一手搂着腿弯,一手穿过腋下,像捧着个战利品一样将他捧起来了。
“裤子……裤子还没提”江远要挣,被他一巴掌打在屁股上,不痛,他却晕陶陶的没了力气,偎在韩驰怀里,像匹丝滑的绸缎,顺从的。猎物有什么资格穿裤子呢,猎物只能被撕碎。
他柔顺了,韩驰却更狂躁了,三步并作两步往大门蹦。刚才他说江远急,可现在急的是他,刚进门,把人放下,他就猛扑上去,把江远裤子往下一扒,一瞬都没犹豫,他就把那根直撅撅竖着的东西吞进嘴里。他没吃过男人的东西,别说男人,女人的下面他都没怎么舔过,他不是个好情人,他嫌麻烦,更何况不用他舔,那些女人就骚得像蛇一样缠着他。
可这东西就像本能,他含住了,不用教,他就知道怎么吸,嘴唇包住牙齿,吞的时候吸着气吞进最里面,吸得腮帮子都憋进去,吐的时候舌头乱舔,在龟头上勾缠着。男人的阴茎都是一样的腥臊,他却得了臆症似的,从江远的阴茎上尝出了好味道,香的,甜的,勾人的。吃了几口,他就硬了,他成了个吃男人阴茎都能硬的货真价实的同性恋。他知道他栽了,他早栽了,从第一眼看到江远开始。
江远从没被口过,冷的大理石墙面,热的口腔,他煎熬着,小腿打颤,下身挺着往韩驰嘴里送。屁股被韩驰死死抓着,揉一下,他就发出哭泣似的哼声。借着月光,他看到韩驰的头埋在他两腿之间,结实的手臂肌肉鼓起来,肩膀像头舔水的狮子一上一下地动。这场景是他从来没想过的,春梦里都不敢这么做。五分钟,也许更快,他就射了,喷得又猛又多,好几股。他哼哼唧唧的,不太好意思地看韩驰,韩驰把嘴里的精液吐在手上,盛在掌心。忽然,屁股一凉,被涂上了一大滩黏黏糊糊的东西,被韩驰像女人抹乳液一样抹开了。他怕韩驰,不是像老鼠怕猫儿,是像飞蛾怕火,太怕了,他想提裤子了。
裤子没提起来,他被吻住了。韩驰嘴一张,他就闻到了一股味儿,他自己的精液味儿,他想躲,被韩驰抓住了,舌头狡猾地在他嘴里舔,上颚的某个地方被舔到的时候,他忽然身子就软了,半推半就地伸出舌头让韩驰勾。
韩驰觉出来他的软化,逗猫儿似的退了,开了灯,坐在了沙发上,解开裤子,两腿大敞着:“你给我也舔舔。”
他嘴边上还有没擦掉的精液,江远走近了,坐在他旁边,握着他的东西,有点儿无措地看他。韩驰蹬了鞋,拿脚碰他的小腿,拖着长音撒娇:“我刚给你舔了,嘴都酸了。”
江远还没说话,脸就红了,别开脸:“你太大了,这怎么吞得进去啊。”说完他转过来,怕韩驰不相信似的张大了嘴。小小的,红红的,肉嘟嘟的一张嘴,韩驰受不了了,焦急地把他往下按,哄他骗他:“看起来大,你吃一下就知道了,其实不大。”
顺着力道,江远低头把那热乎乎的东西含住了,像吃一根雪糕,他认真地仔细地啧啧作响地给韩驰口,可太大了,勉强吞了三分之一他就再也塞不进去了,抬起头有点儿不解的看着韩驰。东西还塞在嘴里,下眼睑红通通的。韩驰在他后颈上拍了下,他往前一躲,那儿就在喉咙口撞了下,一次深喉。他想吐,可韩驰喘起来了,按在后颈的手不停催他。听着韩驰的哼声,江远慢慢地也有点儿起劲,他像个世界上最好的学生,吞得越来越好,韩驰喘得越来越急,低哼声像羽毛骚在他屁股上,他屁股又痒了,在沙发上乱蹭。
韩驰后仰靠在沙发背上,头顶的吊灯是北欧牌子,性冷淡风,不锈钢的镜面灯罩,江远骚动的屁股全在上面映出来了,他欣赏着,看着那屁股在沙发上越蹭越快,才施恩般从江远嘴里退了出来,把他拉到自己腿上,在他屁股上拍了下:“床头柜里有润滑,去拿。”
江远夹着屁股进了卧室,上面还有他一巴掌留下的红印子,屋子里传来抽屉的开关声,江远拿着润滑出来了,还有一米远,他就迫不及待地伸手,把江远拽到怀里,闷头就要亲,这么凑近了,他才看到江远鼻子上沾了根毛发,黑的,粗的,卷曲的,是他那儿的!被江远吃到鼻子上了!
操!
再顾不上扩张,他急得要命,倒了半瓶润滑在翘起的阴茎上,气势汹汹地就往江远那里捅。捅了几下,没费什么大劲儿,那地方就打开了,把他迎进去了,死死地咬着他。
“啊……啊……”江远的呻吟高高低低地响起来,像拨弦一样拨动韩驰的欲望,韩驰卯足了劲儿往上颠腾。这姿势进的不深,但使力方便,他撞得又快又狠,江远在他身上扭腰,骑马一样起伏。渐渐地,江远下面又立起来了,生机勃勃地戳韩驰肚子,他屁股里发出一种黏液推挤的声响,伴着韩驰韩驰撞他的啪啪声。
韩驰看不得他这种浪样子,惩罚似的,以一种一往无前的力道在那块要紧的地方狠狠地捅,一会儿工夫,江远叫了一声,瘫在他怀里,屁股收缩了,猛绞了他一阵。韩驰硬着头皮忍住了,没射,他还想捅。江远没意识似趴在他肩上,任他摆弄,他抱着江远的屁股,像打铁一样,一下下都用了最大的力气,戳着,耸着,他太快活了。
他想死在他身上,或者他死在他身上,今天必须得有个人晕死过去,操的,或者被操的!
可江远又活过来了,抱住他的肩膀,在他耳朵边低低地喘气,喘得像哭一样,汗湿的头发在他脸颊上乱蹭。韩驰被他叫得头皮发麻,精液漏出来一点,他忍了又忍,凭着一股莽劲儿又猛顶了几下,才在最里面射了出来。
射完了,韩驰搂着江远,下身还放在他身体里,不愿意拿出来,有点儿猎奇的,他问:“被弄那儿真的很舒服吗?”
江远不愿意让他太得意,嘟囔着:“就那样吧。”
“就那样你怎么叫成那样,又骚又浪,我都快听射了。”韩驰不信,在他会阴揉了一把,刚射过,敏感得很,江远一下子又哼起来:“比现在叫得还骚。”
江远没想到自己的哼声情色成这样,拿起韩驰作乱的手,盖在眼睛上,睫毛刷着他手心,不情愿的承认:“舒服。”
怕韩驰再说点儿让他脸红的话,他挪了挪,在韩驰手心上亲了亲,又一路亲上去,在韩驰嘴上辗转……
两人又来了一次,洗过澡,江远疲倦地睡了,韩驰坐在边上,看他的大眼睛,长睫毛,翘鼻子,花瓣儿嘴,看他的脖子,脖子上一大片红,韩驰拿手摸了摸,他想起来了,为了洗掉彩绘,江远在那儿搓了太久,皮都搓红了。想到那个被洗掉的驰字,他不爽了,出了卧室,在书房里翻箱倒柜的,翻出来小时候学画画的印章和印泥,他得再盖上戳儿。
在江远皮肤上盖了两下,没印上,印泥早干了。韩驰拿出来吹风机,对着印泥吹,想把印泥吹软了,还是没用。这是水印泥,他想去洗手间加点儿水和进去。起身的时候,江远大概是被刚刚吹风机的声音吵到了,翻了个身,被子从身上滑落,露出来两瓣肉乎乎的屁股,和中间那有点儿肿的红艳艳的肛门。
韩驰冒出个异想天开的念头,扔下印泥,他拿自己软趴趴的下身去蹭江远的屁股缝儿,蹭了几下就硬了,吐出来的清液在江远屁股上发光。江远要醒不醒,打了他一下,拿被子盖住自己。韩驰不敢把他弄醒了,他要做点儿坏事,于是艰难的,他就着江远的脸,回忆着江远那里湿热紧窒的触感,又急又快地撸自己,快射的时候,他把印泥拿起来,对准了射进去。
真的有用!他用手指头搅和着干印泥和精液,过了会儿印泥跟江远一样软了湿了,能用了。他贪婪地在江远身上印下一个名字,又一个名字,重重叠叠的,全是韩驰两个字,印满了全身。江远的皮肤比最好的宣纸还要白,朱砂比冬天的红梅还要艳,那样漂亮的带着他精液的江远躺在床上,像一个艺术品。他想起以前在故宫看到的康熙万寿图,高高在上的被展览着。他真想把眼前的江远也用框裱起来,做成个万驰图挂在墙上,他就可以日日夜夜地看。
想着看着,反反复复,他硬了又软。不知疲倦、荒唐错乱的一夜。
第十三章真酸
江远看着镜子,里面倒映出的影像像是装饰了过多莓果的奶油蛋糕、长了毒斑的白菌,或是一只梅花鹿和人类通奸的产物,光亮的白色皮肉上布满朱红的斑点。总之,绝不会是他江远。
大概是眼前的场景太荒诞了,除了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他暂时还没有别的想法,他甚至还有理智撩起平日总会在早晨微微勃起,今天因为昨晚的几次释放而仍然萎靡着的阴茎看了看,毫不意外,两颗像皱了皮的百香果的阴囊上,一左一右拥挤着,同样印满了韩驰两个字。
江远闭上眼,强烈的阳光穿过玻璃窗射在他眼皮上,满目金黄里,他进入一个清醒的梦境。他想起母亲。在最初,在还未有他时,只有两片皱缩的红中带黑的软肉,软肉间是一条吐着透明黏液的通道。精液状态的他从通道中游进去,紧致、富有弹性的肉壁推挤着他。他掉进浑浊的羊水里,肚脐上长出一根脐带,他变成了胚胎。不知过了多久,他重新出生了。
他被抱着,他既在母亲怀里,又在空中漂浮着,他看着她在他肮脏的满是血污的身体上密密麻麻地落下一个个激动的吻。类似某种化学反应,比如酚酞遇了碱,那些轻柔的吻变成了紫红色。
渐渐的,他长大了,紫红色的吻拉扯变形,变成了印章留下的痕迹。他从母亲的吻走向另一个人的吻,从一种爱走向另一种爱。
不,茫茫中,他从母亲和韩驰共通的行为里获知了某种真理:男男,男女,女女,父母子女,也许这世上只存在一种爱,一样的充满怜惜,膜拜,占有,和疯狂,一样地为江远的存在本身狂喜。
他以为他会愤怒于韩驰的荒唐行径,可是他没有。他在这个美妙的早晨感受到一种令人战栗的激情,一种对他人情绪全然支配的虚荣。
二十四岁的江远第一次认识到他也配得到别人毫无保留的狂热的爱。这让他陷入了比高潮更持久的快感里。江远睁开眼,激动让他变成了粉红色。他打开莲蓬头,在身上搓洗着,红色的水流进下水口,一部分过去的他也随之流逝了。
要什么时候,他才能意识到此刻他血液中奔涌的情绪就是与让他蜕变的爱相同的爱,他对另一个人的爱。至少不会是此时。冲洗完,他走出浴室,看到韩驰的背影,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那是个值得爱的人。并不是那是他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