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定澜看着人像个小孩一样新奇地在桂花雨里穿行着,脖子上系着的淡蓝色围巾也沾了几朵金色的小花,显然已经把刚才那个问题忘在脑后了。
他没有把答案说出来,他想他能藏一辈子。
喜欢一个人,就是让他开心,或者看着他开心。
他现在两样都能做到,已经很知足了。
他握了较细的那根枝干,慢慢摇晃,很快陆奕卿站的那块地方就有小花密密麻麻的落了下来。
陆奕卿驾轻就熟的拿着篮子接,很快就接满了半个篮子。
谢定澜看着应该够了就停了手跳下树,过去将陆奕卿手里的篮子接了过来。
Omega从篮子里抓了一小把花放在鼻子边闻了闻说:“好香啊”
“做成桂花糕就更香了。”谢定澜说。
陆奕卿说:“宝宝刚刚还踢了我几下,它很喜欢这个香味。我们快回去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吃了!”
“等一下。”谢定澜拉住人的手臂。
“?”
“你头上长了几朵花。”谢定澜说着抬手替他把上面的桂花一朵一朵拿下来了。
“围巾上也长了。”陆奕卿顺着他的话头说,然后自己把围巾上沾的小花拿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他才忽然想起,刚才在树上谢定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还没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
“...要不,你猜?”
“我认识吗?”
“认识。”
“相熟吗?”
“跟靳衡很熟”
陆奕卿在脑中筛选了一下符合条件的人,最后只剩下一个人名,他惊讶又不可思议的看着谢定澜说:
“你喜欢的是大春?!!!”
“......”
CP57(往事)天空一声巨响
转眼又到了探监的日子,陆奕卿从前两周就开始准备要带给靳衡的东西,因为监狱里有规定,他能给靳衡带的东西少得可怜,但也不妨碍他一头热的收拾了两个大袋子,都是些过冬的衣服,他还挑了自己读完的几本书,在每一个有趣的地方都用黑色水笔写上自己的感悟和看法,他觉得监狱里的生活肯定索然无味,唯有读书能够陶冶情操,他还想着以后宝宝出生了,就可以给阿衡发孩子的照片了。
他为这天的到来费心准备了许久,到了探监的日子他却倒在床上烧得晕晕乎乎,连坐起来都费劲。
今年的第一场秋雨像小女孩的情思一样,温柔绵长,久久不停。
可最温柔的秋雨也是最磨人的,天气一旦湿冷,他手上未愈的伤便立即爆发了。
那里面像是藏了数以万计休眠的蚂蚁,这场雨催醒了它们的斗志,它们倾巢而出,肆意的啃咬着这只手里原本就七残八落的骨髓和皮肉。
老军医给他扎了针,又开了药,效果却极其微小。
陆奕卿已经不敢再试图挣动右手了,他每一根骨头都钝痛不止,稍微弯一下指关节,都好像能感受到里面的钢钉与骨头摩擦的酸麻感。
老军医看他疼得脸色惨白,冷汗直冒,又看着他被子下隆起的肚子,深叹一口气说:“骨头上的伤最难治,疼起来也是要命的,如果他没有怀着孩子,我还能给他打一管止痛针,起码能睡两个小时的安稳觉,可现在也只能慢慢熬着了,他的alpha也不在身边,没有信息素安抚,这个病的痛苦又要翻一倍。”
陆奕卿从早上开始高烧,一直到了后半夜才退了烧,他在早上五点多清醒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外面熹微的晨光,问彻夜守在他床前的谢定澜:“...我是不是睡过头了?今天几号?”
“今天六号”谢定澜说。
陆奕卿眼角的生理泪水被他眨落下来,他轻声呢喃:“...我失约了”
“我已经托人把那些东西给靳衡送过去了”谢定澜握上他微烫的手,想让他安心:“我没和靳衡说你生病了,你别担心。”
陆奕卿一旦清醒过来,右手的疼就又清晰起来,他无意识的握紧了谢定澜放在他手心的手,紧闭着眼熬着身上的痛楚。
这场雨下了多久,他就病了多久。
他从病中出来后,人又瘦成了一把骨头,只有肚子微微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