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都是我的人。”涳泠淡淡道,忽视了钟旻震惊的目光,“我方才并非胡言乱语,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虽身为李姓,但我满心都是风花雪月。即使有些难以启齿,但我此生只求同闲云,在山野中度过安稳的一生。”
“你——”钟旻有些难以置信,双眼瞪得溜圆,“你同闲云——”
涳泠轻笑,看着钟旻反问道,“永安上下都知平王好龙阳,莫非表兄你以为,我是装出来给旁人看的?”
钟旻张了下嘴,又闭上,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涳泠接着道,“所以,我这种胸无大志的人,假如真的捡了个皇帝做,也是个醉心情事的昏君,只是我姓李,即使无心政事,很多事也身不由己,更何况朝中那些拥护李姓的臣子,皆对我抱以厚望。我自然也不希望,祖宗打下的江山,毁于我手。如今女皇当政,边境连年战乱,百姓苦不堪言。这繁华,不过虚像。天下,唯有易主,方得安宁。在我出现之前,表兄你和吴承攸,在朝中势均力敌。自我回来之后,相当一部分臣子意欲投向我,若我将这些势力,交给表兄你——”涳泠停住,看进钟旻的双眼。
钟旻眯起眼看着涳泠,“琮儿,我本以为我懂你,可似乎,并非如此。”
涳泠垂眼笑了笑,重新看着钟旻道,“我得到消息,女皇打算立我为储。这烫手的山芋,若抛给我,只怕会摔到地上。所以我打算,将李家天下,移交到你手中。如此,我才能心安理得地游山玩水。”
“你,真的是琮儿?”钟旻眯起眼,打量着涳泠。
涳泠咧嘴一笑,“不然,表兄以为我是谁?”
钟旻的目光,移向涳泠手边的茶碗,若有所思道,“只是觉得,你突然间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只想早些离开永安这摊浑水,”涳泠轻叹,“若不是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我断不会半夜来钟王府,说这些疯话。”涳泠抬眼看着钟旻,对上钟旻疑惑的目光之后,涳泠垂头苦笑,“表兄,若我是你,也会觉得,这李琮在说胡话。消失了十年,突然冒出来,口中虚虚实实,如何叫人辨别?”
“你的确,是当年跟在我身后的琮儿,没错。”钟旻喃喃道,“只是——”
“我明白了。”涳泠自然自语道,转而轻笑,“罢了,权当我说胡话吧。”涳泠叹气,立起身,拱手道,“今夜,是我唐突了,请表兄见谅。就当我不曾来过。”
钟旻皱眉看着涳泠,漆黑的眼底如一潭深水。
“那依你,该如何?”钟旻眯起眼,悠悠道。
涳泠一怔,立马道,“如今突厥内战,东突厥大有崛起之势,其不断向中原挑衅示威。女皇试图与其谈判、和亲,皆不成。若想取回天下,我认为,这是个良机。”
钟旻垂眼,缓缓抬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那便详细说说吧。”烛光打在其侧脸,所成的阴影如半张面具般,遮蔽了其此刻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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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了个虫~
第21章搅浑水
前朝末期,突厥还未分裂为东西两部,异常强大,前朝的天子又年岁尚小,朝中动荡。好战的突厥首领,带兵一路打到了皇城根下,将前朝小皇帝逼死宫中。至此,前朝倾覆。
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在突厥首领以为,自己将一统中原,准备称帝时,其手下的大将军,起了异心,领兵叛乱。一时间,突厥内乱,天下无主。
就是在这时,当朝开国皇帝——□□帝,异军突起。
少年□□帝,领兵助突厥首领,平了其内部叛乱,并与其订立和平盟约。在突厥首领的拥护下,□□帝登上皇位。□□帝坐稳皇位后,第一件事便是,助突厥首领收了边外部族。中原与突厥的势力范围,皆得到扩张。突厥与中原不仅和平百年,其还成为,中原抵抗外侵的一道铜墙铁壁。
突厥首领死后,其子嗣反目,突厥分裂为东西两部。起初,突厥只是内讧,因为双方彼此制衡,故没有威胁到李家皇朝。直到后来,东突厥的势力压过西突厥。
女皇登基之后,东突厥势力范围越来越大,西突厥连连败退。东突厥自认为羽翼丰满,蠢蠢欲动,其称自己的先祖,是与李家勇士定下盟约,既然中原改由异姓女子当家,那么,之前的和平盟约便不做数了。
本来,东突厥只是放话,挑衅女皇权威。但当东突厥大败中原军队之后,其气焰愈发嚣张,拒绝同中原议和。
虽然钟氏父子大败契丹,但也花了数年,耗费的巨大兵力财力,已让百姓不满。若再与东突厥开战,先不论胜算如何,光是征兵和赋税,就要耗尽民心。所以女皇打算,先扶起一个李姓储君,让东突厥闭嘴。若不成,便开战。
这些,都是女皇和亲信大臣,私下商议的内容,被睡在龙袍上的应伯,全听了去。皇帝与臣子议政,应伯听了不知多少年,但从未上心,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没想到,此时竟派上用场。于是,应伯将这些,一股脑说给闲云和涳泠。
既然国运已经乱了,又寻不到下任天子,闲云、涳泠和应伯商量后决定,索性将这浑水搅得更浑,还怕那真龙天子不露头?第一步,便是涳泠夜访钟王府,先把火扇起来再说。而应伯,则在宫中造点小风波,确保第二天无法早朝就行。
从钟王府的后门出来以后,已经三更天了。
钟旻亲自将涳泠送上了马车,待马车驶离钟王府很远,一直端着架子的涳泠,才松懈下来,对身旁的闲云咧嘴一笑,“怎么样,我刚才,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是不是颇有皇家风范?”隐去身形的闲云,除了涳泠,寻常人并看不见。
闲云瞧了涳泠一眼,笑道,“因为觉得麻烦,而不想当皇帝这事儿,都能被你说得冠冕堂皇,我也是佩服。”
涳泠握住闲云的手,双眸涌动,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我才不怕麻烦,只是比起江山,我更爱美人。”
闲云最受不了的,就是涳泠冷不丁冒出来的酸话,着实叫人牙酸肉麻。
闲云极嫌弃地瞥了涳泠一眼,淡淡吐出一个“酸——”字。
即使被嘲,涳泠还是笑嘻嘻凑近闲云,腆着脸,在其耳边轻声道,“现在刚三更天,方才在你房中,咱们做到一半的事,回府之后,还可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