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小事。”肖浮只有故作大方。
“你什么时候考试?”许妄问他。
“过两天。”肖浮说完愣了愣,许妄这样敬业的演员,是怕他耽误拍摄?于是又赶紧保证,“我问过导演了。过两天我的戏份少,他同意帮我挪到考试之后,不会抠图或者找替身的。”
“要我再帮你梳理下重点吗?”
“诶?”肖浮乖巧一笑,不要白不要,“谢谢哥哥。”
许妄按捺住欢喜,语气尽量平静:“那今天下班了,一起去咖啡厅?”
“好啊。哥哥你之后没工作了吗?”肖浮有点担心打扰他。
“今天没事。”
肖浮原地蹦了蹦,紧接着做了个后空翻,衣服上的帽子刚好甩到头上,他刚站稳就伸手往下拉了拉帽檐,压低声音:“那晚上见。”
一连串动作装逼至极,弄得跟情报工作者一样。
许妄看他酷酷地转身离去,没忍住转身对着墙壁,笑了个欢。
电影已经拍到陈凌的生日那天。
镜头从窗外开始记录,阳台上有个少年曲着一条腿,神情冷淡,正往下看着什么。
镜头一转,一个大俯拍呈现出底下的一切:
肖浮从小区楼下走过,手上拿着一个精致的粉色礼品袋。他好像很快乐,走着走着就跳起来做了个投篮的动作,落地后又紧张地去看袋子里的东西。嘴里嘟囔着什么,似乎在骂自己有病。
许妄目送着肖浮走出小区的大门,那个高瘦的身影一点点变小,消失在一辆出租车驶过之后。
几个小朋友抱着球走到小区的活动区,旁边有个沙堆,他们在那儿铲着沙子,把皮球踢来踢去。
许妄想到他们小时候。肖浮是个圆滚滚的小团子,逗起来好玩儿得要命。把沙子加水揉成一团骗他是巧克力,他也傻乎乎地往嘴里塞。
后来就一点点变精。小红花也要许妄给他共用,回家哄妈妈开心了再还给他。初中时,就能撺掇他一起去隔壁学校应战打架,打不过拔腿就跑,绝不吃亏。
上了高一就更机灵了,坐拥几百个G的优质小片片,还一点不藏着,大方拉着许妄一起看。
许妄将目光投向空中,穿过小区的绿树,穿过街上的车流,穿过一辆出租车的玻璃,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停住了。
多可怕啊。小片片一点意思也没有。可是旁边人的灼热的呼吸、干净的沐浴露味道、清爽的声线,都太让他有感觉了。
发白的日光落在许妄身上,他闭了闭眼,眼皮感受着若有若无的热量。
不知不觉睡了一觉,再睁开眼,还是惨白的天色,一道道光忽明忽暗,从云层穿过又被遮盖。
他抓起一张白纸,反光强烈刺眼,但是他的笔动得很快,镜头从他漂亮的侧脸一点点移到纸上:
一室阴沉
白炽灯已经了无生机
窗帘被高高挽起
阳台上的塑料糖罐子里
彩色的生命球死去。
凉风将未关严的门吹开
我走了过去
木屑在光线里飞舞
而褐漆木门上日光波动
它左右晃荡,是大海上波涛来袭
我直直走过去,握住门把而永远停下
仿佛溺毙。
写完了,阳台上的少年一刻也不停,将纸撕成许多碎片,右手伸到外头再张开,字和句点全被风吹散。
许妄跳下窗台,目光冷冷地往里头走。无病呻吟的时候,写什么狗屁诗,他想干点坏事。
这鬼天气还是依旧操蛋的阴晴不定,夜里就开始飘雨,阴冷的空气一口将弥漫着雾气的城市吞没,冷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