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仿佛死了,跳都不敢跳。他睁开眼看了下,却发现景物在高速降落下变得一团扭曲,他又赶紧闭上眼,只觉得嗓子发干,后背冷汗涔涔。
眼角淌出了一滴泪,肖浮自暴自弃地想,还管理什么形象,他都要死了。
这时候左手被猛地抓住,肖浮听见许妄大吼一声:“没事的!”
过山车加速又冲了上去,而很快最后一次下降又到来。
许妄来不及扭头看肖浮一眼,两个人又直直地砸了下去。
肖浮觉得今天要泪撒游乐场。
过山车回到原位后停下。肖浮怔怔的,整个人都发木。
工作人员来为他们解开安全带,看他的安全栓没固定稳,以为他吓傻了,说着:“没事儿的。这儿还有两根带子呢,腰间也固定住了,不会出事的。”
肖浮呆呆的,心想你现在说也晚了啊,但是他还是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人一个个起身,胆子大的去翻找自己的照片,笑得东倒西歪。“哇好丑啊!”“表情好扭曲啊哈哈哈哈!”
有个女主持却直接哭了,眼泪哗哗,奚落英在一边安慰她。
许妄走到他身边,拉了下他,轻声说:“还在拍呢。”
肖浮被他拉起来,面无表情地跟着他走了过去。整个人都是飘的,他想哭。
瞥到那个女主持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他又忍住了,竭力使自己镇定,抬起胳膊偷偷抹掉了眼角的泪。
奚落英看见他,很温柔地把助理才倒的水递给他:“喝点热水。”
肖浮看着她那一头蓬松柔顺的头发,忍不住心里发酸,乖乖喝完了水说:“谢谢奚姐姐。”
他想妈妈了。
奚落英笑着说:“我刚才看到你的照片了,还是那么好看的。不像我,脸涨得通红,丑死了。”
她拨了拨刘海,似乎很羡慕似的:“长得帅可真好,做什么表情都好看。”
肖浮说:“奚姐姐好谦虚,国民女神明明什么样子都迷人。”
奚落英不知是不是被那“国民女神”给哄开心了,笑得灿烂,摆摆手:“哪有。”
肖浮不怎么想说话,便说自己去洗手间。
捧水洗了把脸,肖浮又呆呆地站着了。他真的怕,太可怕了。
妈妈只陪他坐过一次过山车。他妈妈最温柔了,抱着害怕的他不停地哄,让他把头埋进自己长长的、柔软的头发里。
明明那时候她自己都生了病,还是舍不得看小儿子闪闪发光的眼睛染上失望,带着他去了游乐场。
那是他最开心的一次游乐场经历。过山车很可怕,可是妈妈那时还在他身边,没有离开他,很幸福地看着他笑。
肖浮觉得胃里也开始难受。坐过山车的感觉,就好像死掉的感觉,非常无力。
他无法阻止身体的下落,也无法让过山车停止,他被任意地甩上甩下,丧失了话语,丧失了力量。
妈妈去世的时候,一定也很难受。她没办法阻止生命的流逝,她被人生甩下,从死亡的崖边坠落的时候,她肯定害怕极了。
“没事吧?”许妄走到他身前,出声问。
他身上有着好闻的香水味儿,好像还是电影拍摄时那一款,阿蒂仙的冥府之路。
肖浮轻轻摇头。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肩膀细微地颤动着。
许妄的手突然擦过他的胳膊,接着,他被许妄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背,听到他说:“没事了没事了。”
“很吓人的。”肖浮吸了吸鼻子,“跟死亡一样吓人。”
许妄怔了怔,又出声:“以后不坐过山车了。我们讨厌它了。”
他说着孩子气的话:“臭过山车,不要脸,欺负肖浮。”
肖浮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焚香木和麝香为主的尾调散发出来,让人感到平静、安宁。
肖浮觉得心底鼓鼓囊囊的,有什么东西溢了出来。他扯起许妄的手臂,凑近他的袖口,闷声说:“给我闻闻。”
许妄心一颤,轻抚着他后背的手顿住。下一秒,他用力一拉,把肖浮带进怀里,低头说:“我都喷在颈侧的。”
肖浮的头正抵在他肩上,隐隐的香味儿散出。他用力嗅了嗅,含混不清地“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