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震的父母居然忽然造访,闻小初惊慌不已地擦干手跑出来。两位老人说是路过来给江震送点东西,大包小包的放在厨房地板上,然后开始在房间里巡视点评。
闻小初乖乖地坐在客厅沙发上,两手贴在膝盖上,紧张得脑袋冒汗,江震见状剥了一只香蕉给他吃,他三口两口吃完了又嗷嗷待哺地看着江震,江震哭笑不得,说:“你别这么紧张,去烧水泡茶吧,我爸妈也是客人啊。”
闻小初忙不迭地溜进厨房,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包含了多少信息量。
大概是茶很合胃口,两位老人坐下品起来,一边与闻小初搭话,十分和善地询问他家住哪里,做什么工作,慢慢缓解了他的压力。
“你这个房子也太小了,多来两个人就没处下脚了。”江母环视了一下房间。
“我自己一个人住,干嘛买那么大的,打扫都打扫不过来。”江震见江母开口要说什么,赶紧补充,“要结婚就再换大的。”
见他们这么自然而然地聊起结婚,闻小初竖起的耳朵又耷拉下来,觉得有点沮丧。
两位老人待人很亲切,看他们的儿子就能看出来,几人聊到江震的妹妹明年要去新加坡留学,江母特意嘱咐道:“你不许给她钱啊,别老这么惯着他们,让你惯得什么都不会干了。”
江震耸耸肩,冲闻小初眨了下眼睛。
江父坐不住,跑去书房研究他的书架,江母则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小初你教我打游戏吧。”江震怕他拘束,建议道。
两个人坐在旁边的地板上玩吃鸡。
“啊啊啊啊没血啦!爸爸救我————”打起游戏来一投入就忘了周围环境,闻小初开始大喊大叫。
“我也没血了,你别往那边跑!”江震也跟着慌,闻小初自己就玩得不怎么样,再加上一个新手,两人没头苍蝇一样,被人追着打,然后灰头土脸双双阵亡。
“哎哟……什么没血了要死了,一点都不吉利。”江母看电视,埋怨地说。
“你作为医生的母亲还忌讳这个啊,本来就是没血了,那不然怎么说?”江震笑道。
“可以找个替代词啊,比如……”江妈妈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上面正在推销什么负离子养生仪,“生命之水之类的。”
“…………”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又开始忘我地呐喊。
“啊啊啊啊生命之水没有啦!救命啊——————”
江父拿着一本厚厚的书探出头来,从眼镜上方看他们:“什么乱七八糟的。”
二老坐到6点钟,因为约了老友吃饭,就离开了,闻小初不好意思继续呆着,像是自居主人一般,也告辞回家了。
白天的惶恐和兴奋交织,他担心自己失眠,吞了一颗褪黑素,然后照例跟江震发信息聊起天。
“你爸妈可真好啊……”
“他们是很好,但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闻小初有点难过,这样的家庭才能养出江震这么完美的人来,他的父母从来不管他,所以自己才变得性格这么奇怪。
“哎呀妈呀——哎呀妈诶——”电话铃忽然响了,是江震打了电话过来。
“你爸妈在老家,所以觉得有点想他们?”
“……也想也不想。”
“为什么?”
“他们从小就不管我,从幼儿园就开始寄宿,从来不肯好好跟我聊天,只会问我考试第几名……”闻小初难得丧丧地说,“大学也是我自己随便报的,传说这里有很多海鲜可以吃,你看我什么都不懂。”
大概是今天江父江母给了他触动,他才愿意把这些小心思讲出来:“我想念他们,可是回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江震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安慰的话总是听起来不真心。
他睡意上涌,迷迷瞪瞪不知道自己又说了些什么。
“……我觉得跟你做朋友,非常非常开心。”
闻小初躺在床上,睡眼迷蒙,声音听上去软软的,像被海水冲刷后张开了壳的蚌,露出了白嫩的软肉。
“我也很开心……”江震的声音听上去忽近忽远,“如果……可以来找我……一直……”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元旦很快就到了,主管在得知他元旦无事之后,毫无人性地要他来加了半天班。
闻小初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本来也没有人要陪他过节,他没有问过江震,一来是觉得他父母都在本市肯定要回家过节的,而来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很孤单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