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谁付出的更多些,但他们都没有什么回头路,都得向前看。
“道长?”薛洋把油壶倒空,看晓星尘在床边发呆,问他,“怎么了?舍不得?”
晓星尘把手收回,摇摇头:“倒也没有舍不得……只是你当初做得这么用心,毁了有些可惜。”
薛洋眉毛一挑,向他走过去:“这有什么,大不了以后再做一张。道长喜欢什么样子的,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都会做。”
晓星尘笑了笑不置可否。他垂头立在床边,忽然抽出霜华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薛洋离他还有一段距离,见他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脸都白了,正欲阻止,就见晓星尘削下了发尾一缕头发,将剑递给他,让薛洋也削几根头发下来。
薛洋照做,把自己的头发递给晓星尘,收剑入鞘,又抓着晓星尘的手抱怨:“道长吓唬我。我还以为道长舍不得走,要跟我殉情了。”
晓星尘笑:“能活当然还是要好好活,你怎的又胡想?”
又顿了下,抬手揉揉薛洋的头发:“不会丢下你的。”
“……嗯。”薛洋垂眼亲了亲道长的唇,应声,“知道了。”
晓星尘把两绺头发合在一起,又分成两股分别打了结,一股装进一只空的锦囊中贴心而放,一股搁到了床上,然后慢慢退步行至薛洋身后。
薛洋把点燃的火把拿起来,往床上一扫,两人纠结在一起的那团头发瞬间枯焦成灰。薛洋在屋里走了一圈,火焰顺着酒渍油迹连成一线,屋中登时通明如昼。
薛洋扔下火把,转身牵着晓星尘走出去。
他们在义庄前站了一会儿,待到火势不可控制,毫无扑救的余地时,迎财神的炮竹声也从城中此起彼伏地传来。
午夜已过,新岁既至。阿箐和林一禄儿女双全,慧娘和刘双木恩爱如常,郎中还叨叨着要当潇洒野医却又收了个徒弟,卖菜的老伯跟孙子说起农忙趣事……爆竹声响,辞旧迎新,人人欢喜,家家团圆,谁都不知这小小的义庄已付之一炬,后来者也难以窥得这破败焦毁的院落曾收留过什么人。
薛洋仰头看着陡然烧塌的房顶,热浪撩得他衣袂翻飞,他看着晓星尘,喜气洋洋地说:“道长,新年如意。”
晓星尘也转头向着他,道:“新年如意,喜乐安康,阿洋。”
话毕他们一同转身,将熊熊烈火断壁残垣丢在身后,随之遗落的,还有他们在义城共度的十年光阴。
往后要到何处去还没想好。薛洋想去苗疆看看又恐穷山恶水道长不适应,晓星尘惦记薛洋雨天腿疼想往西北而行但也并未定论,他们可能终此一生云游四方居无定所,也可能到南蛮之地当当渔民……没有计划,没有目的,但有身旁人,就有很多可能。至于阿箐第二日见着那封写了“勿念”的辞别信会如何气恼洒泪,他们已无暇顾及了。
冷月高悬,孤星点点,牵绊纠缠半生的两人如来时那般紧紧依靠着,走进茫茫夜色中,没有人再回头。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结局可能和大多数人想的不太一样……?但是是我自己想了很久的很喜欢的写得很认真的结局,之后慢慢修正文部分,可能有小的语序或者措辞的修改,但是剧情不会变了,大家的观感也都见仁见智啦|?ω?`)
番外目测有三个左右,时间线都在正文完结之前,关于他们离开义城之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最后最后的结局如何,奈奈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不会展开不会写啦,大家自己脑补吧(??ω??)??
接下来就是等放寒假写番外了,农历年底前出,txt和番外一起出,lofter或者贴吧可以找到,这边到这里就结束了。
之后还会摸鱼写新的坑吧,不一定发在这里了......但是关于薛晓这对cp,我全部的期望和幻想都在这篇星沉大海里了,我自己非常喜欢这个故事,也非常感谢大家陪我写完它。
以上~
感谢喜欢感谢陪伴(??ω??)??爱大家(??ω??)??
——byNai奈2018.12.03
☆、番外痴
满眼的红,刺鼻的腥,高墙内被死亡的寂静笼罩。院中仅一活人,着一身黑衣,形如鬼魅,手上拿着一把银白镂霜的长剑静静擦拭,等地上抽搐的人全部气绝变成尸体,他仰头桀桀大笑,转身离去。
噗地踩到了什么东西,抬起脚来,一只辨不出样子的眼珠血淋淋地挂在鞋底。
方才笑容满面的人瞬间沉了脸,骂了一句晦气,往回走几步,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中找到了最后一个断气的中年男人,脚底碾在那人身上蹭干净了,才换回笑模样,脚步轻快地离开。
次日栎阳常氏灭门的消息不胫而走,因着杀人挖眼的利器被认出是霜华剑,曾被常家辜负的霜华剑主人瞬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晓星尘”一名再次为人津津乐道,却不是当初霜华一动惊天下的风光。
真正的凶手倚在晓星尘的棺材旁,对棺材里无辜的尸体嬉笑:“你看他们还是又聋又瞎,这才几天就把你编排成什么样了?”
他笑他骂,都得不到任何回应,因为死人并不在乎这些虚名。何况这人连魂魄都散成碎片了。
年末天冷,两月后义庄中有不速之客到访。来人身形修长,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贴着墙根,薛洋一进屋就往墙角扔了颗石头,漫不经心地说:“是人是鬼都滚出来。”
待看清了那人面目,薛洋嬉笑道:“我当是谁到别人的地盘来撒野连声招呼都不打,原来是苏公子。金宗主麾下最忠心的狗那也是狗,人和鬼哪个见了我都要讨好几分,狗当然不会跟人打招呼了,怪我想得不周到。”
苏涉磨了磨牙齿,冷哼一声:“果然是你,薛洋。”
“是我,当然是我。不是我还能是谁?见到我活着是不是很惊讶?”薛洋仔细身边的动静,觉出附近没有埋伏,拿起桌上的抹布在堂厅的黑棺上擦拭灰尘,擦完了随手把抹布丢回去,问,“金宗主让你来有何贵干啊?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咬着我不放?我现在可没挡着他扬名立万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