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鸿昌不会想到自己的母亲在想些什么,两边暂时性的偃旗息鼓对他来说简直是恩赐,他总算能够安心的处理工作,也能一门心思的讨好李砚堂,周末孩子不在,两个人的相处时光分外宝贵。
他的私心是完全偏向李砚堂的,尤其是在他松口承认留下举一的原因。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心仪的人为自己孕育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是爱的结晶,是他们相爱的证明。当他想到这一点,他便觉得自己对李砚堂的感情已经远远超过同窗朋友或兄弟,连说喜欢都太轻描淡写,他依赖三个人的安逸生活,想一直这样过下去,这种渴求越来越浓烈的,甚至是迫切的,在过去四十年里从未有过的,他想同他组建一个家庭,这应该就是人们说的爱。
莫非爱可以让人心灵相通?陆鸿昌兴奋的想着。近两周李砚堂表现的实在是太温柔了,同过去简直判若两人,从未主动示好的他竟还提议一道上街买菜,陪他去兜风,也没有拒绝在车里的拥抱和亲吻。在某一个周末的早晨,他甚至还在书房帮他手淫,如果不是他心生不舍把他拉起来抱在怀里,他本要跪下去为他口交。
突飞猛进的改善,陆鸿昌愉快的想,果然逼他放下伪装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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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想到,就他和李砚堂互相信任彼此坦诚的时候,陈润禾去见了王雪雁。
如果不是要派用场,这对前婆媳绝无机会再见面。王雪雁带给陆家的耻辱前所未有,尽管丑闻也影响了她的事业,并使她单身多年,但这并不能使陈润禾解气。
可是,为了孙子,陈润禾愿意纡尊降贵同她合作。
王雪雁显然始料未及,连同他的父母也震惊不已,接着他们马上做出了反应,这是王家的外孙,他们当然要极力争取这个孩子的抚养权。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这就是天意呀。”王雪雁的母亲激动的说,“雪雁一直在等着鸿昌回头,鸿昌也没有遇到合适的人,现在举一都这么大了,夫妻俩也应该冰释前嫌了。”
陈润禾心里冷笑,却也不当面戳穿,她勉强同意了王家在不打扰孩子的前提下看看他,然后他们坐下来同高价聘请的律师商量争取抚养权的具体操作。
代孕子女的抚养权目前为止并没有明确的法律可以参考,但作为生物学上的父母,争取到抚养权的几率比养父母还是要大一些,何况李砚堂当时的作为是侵犯患者权力,往严重了说,是职务犯罪,他几乎没有胜算。
这官司并不难打。
因此等到黄昏时陆鸿昌去接李举一,陈润禾便同他摊牌了。
陆鸿昌大吃一惊:“您为什么不先同我商量?!”
陈润禾说道:“我同你商量,你要怎样处理呢?举一是我的孙子,是我们陆家的子孙,我要回我的孙子有什么不对?”
“谁还跟您抢了?!”陆鸿昌说,“人家把您孙子养那么大,您不能恩将仇报!”
陈润禾恨铁不成钢:“哪里来的恩呀?举一是他偷去的!你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妈妈早就跟你讲,这个人不简单,不男不女的,十几岁就知道勾人,他要把你往歪道上带的呀!”
陆鸿昌忍不住说:“妈!当年是我睡得他,是您儿子先占了人家便宜,是您儿子把人家往歪道上带!”
陈润禾一愣,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陆鸿昌擦了一把脸,说:“您那会儿是不是去找过他?您都跟他说什么了?妈,他人真好着呢,特善良,特单纯,我俩走的路也不歪,您要非这么说,那是我把他往这条路上引,是我祸害他。”
“那也是他先招你了!”陈润禾怒道,“有那么多人怎么你偏偏就找了他?你这脑子,十七八岁就叫他蒙蔽了!”
“您怎么不讲道理呢?!”陆鸿昌气得吼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是向着他的了。”陈润禾冷笑着说,“你说什么都没用,诉状这几天律师就能递到法院去,他是功是过到时候自有法院判决!”
陆鸿昌说:“我是举一亲生父亲,我心甘情愿,您这是瞎折腾!”
陈润禾说:“举一有父亲也有母亲!”
陆鸿昌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您还去了王家?!您可真是……行吧,既然您这么坚决,那我也表个态吧,除了李砚堂,孩子的抚养权我绝对不会让给任何人!您这不是在跟他抢孩子,您是在跟我抢孩子,我是预备守着他们爷儿俩过下半辈子的,随您怎么说,大人孩子我统统都要,您要拆散我们啊,您试试。”
四十好几了怎么还要学人家唱梁祝,就看不得他找个好人踏实过日子,就宁可看他整日浑浑噩噩孤独终老?
他可真有些恨上母亲的愚昧顽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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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打算陪母亲吃一顿晚饭,也临时改变了主意,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就是山珍海味,恐怕两个人都不会有什么胃口坐在一起吃了,好在陈润禾还没打算在孩子跟前把事情挑明,他得以将举一顺利带回家。
李砚堂不防备爷儿俩饿着肚子回来,保姆阿姨同老姐妹跳舞去了,冰箱里只剩下一把葱,便凑合着拌了两碗葱油面。
李举一出门时见陈润禾神色不豫,一路上陆鸿昌也少言寡语,便疑心大人之间有事瞒着自己,可到了家,却又见两位父亲之间和睦极了,陆鸿昌大口吃着面条还要去拽李砚堂的手,吸溜完最后一截,面还没咽下去,马屁先拍上了:“地道!”
李砚堂淡笑着说:“明天再做。”
要是从前,他是不可能回应的。李举一虽然有些嫉妒陆鸿昌,但总是剑拔弩张的家庭关系也叫他稚嫩的肩膀感到了压力,在李砚堂的利益不受侵害的前提下,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表现的更加懂事一些,接纳三个人可能会在一起住很久的事实。
他上楼去同家教视频上课时,陆鸿昌在厨房洗碗刷锅,他从前不知道原来同心爱的人一起完成家务也是这样甜蜜的事情,不但贴的很近,还可以亲吻拥抱,要总能有这样的福利,往后家里的家务他愿意全包了,正好也是考虑着不再请阿姨而换请钟点工,他并不畏惧公开彼此的关系,可他们的生活需要更加私密的空间。
眼见得两个人的关系渐入佳境,却又横生出一桩官司来,陆鸿昌心疼李砚堂。但母亲这一关是早晚要过的,这时候再去懊悔没有保护好他们父子已无济于事,无论如何他自然是同他们父子站在一起,如果不想对簿公堂,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举一的监护权转交给他。到时就算是要出庭,顶多也就是他同王雪燕争夺抚养权,不必将他们父子推出去。
想得周全,真要谈这个事情陆鸿昌心里还是有些怵,他是知道李砚堂的性子的,生怕又要把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亲密关系给摧毁了。可等着法院的电话,倒不如由他来说。
因此等到夜深人静,孩子也睡下了之后,他便去敲他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