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付脑子里回想着江淮听笔记本里写的东西,书房的画出神,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那个小疤痕。
“……痒……”一个虚弱又略微嘶哑的气音从床头传来。
秦付愣了一下,立刻扭头,看见江淮听正半阖着眼睛看着秦付的方向,见秦付呆着望着自己,手指就在秦付的手心划了两下,秦付条件反射一样死死握住了江淮听的手,脑子一片空白,他张张嘴接了一句“……啥?”
“……”江淮听喘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秦付慌了神,神色紧张的凑过去,就看见江淮听的嘴角缓慢的勾出一个弧度。
秦付松了一口气,莫名其妙跟着笑起来。
韩兆被秦付按铃叫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秦付坐在床边拘谨的盯着病床上的人,江淮听虚虚的闭着眼。听见韩兆进门的动静,江淮听睁开眼朝着他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韩兆晃悠进去,让秦付挪到一边腾地方,给江淮听做了个简单的检查。
检查完以后给江淮听拉好被角,对着江淮听露出满意的笑容。等到秦付凑过来,脸上紧张兮兮的看着他等他说结果的时候,韩兆收敛了笑容,瞥了他一眼神情冷漠的说了一句:“护工可以辞了,省点钱儿给你自己保养脑子吧!”转身就走了。
秦付听了却没有生气,握着手里的帕子低头笑了笑,抬起头的时候却看见江淮听正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眼神宁静悠远。
秦付不知道为什么,在江淮听这样的眼神注视下,突然眼眶发热。他很想走过抱他一下,或者亲他一下,再或者说些什么也好,昨天下定的那些好好照顾江淮听的决心被这一个眼神击的烟消云散,江淮听这样的眼神仿佛是一个等了很久的人在注视着自己的爱人,可是秦付却不敢向前迈出一步,他不知道如何回应。
正在不会所措的时候,“秦付,你知不知道当家属的规矩……”韩兆不耐烦的推门而入打破了屋里的安静,韩兆感受到氛围的不对劲,咳了一声,对着秦付说“检查完家属要出病房询问结果,秦付你过来。”
秦付点点头,放下手里的帕子,对着江淮听说“我去一下。”
江淮听眨了眨眼睛笑了笑,看着秦付仓皇出门的背影江淮听的笑容慢慢落了下来,脑子里闪过很多类似的片段,每一次秦付忘记自己之后,听到自己跟他的关系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能接受,他这种慌忙逃开的样子真是让江淮听看了太多次,江淮听看了一会儿空无一人的门口缓缓闭上了眼睛,大难不死已经是侥幸,自己不该求有后福的。
秦付一出门就被韩兆拽着拉到了楼梯间,劈头盖脸的就质问他:“你怎么回事儿?刚才那什么情况?修罗场啊?人醒了你站那么远?你看蜡像呢?”
秦付垂着眼不说话。
韩兆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走到窗边,掏出一根烟正准备点,又想起了什么一样,放下了手里的火机,只拿着烟在手指间把玩,等秦付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儿,秦付才慢吞吞开口问了一句,“结果还好吧?”
韩兆狠狠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秦付在说检查结果,气得把手里的烟都捏扁了,恶狠狠的说:“这会儿就不知道了,说不定他觉得还不如不醒……”
韩兆的话被秦付突然抬起头一个凶狠的眼神吓得噎回去了,心里一虚,“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付点点头看向窗外,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韩兆叹了一口气,觉得今天是聊不出什么了,刚想回去就听见秦付开了口。
“我……不敢回应他。”
“啊?”韩兆下意识的出声,显然他听清楚了。
秦付也没有再重复,依旧垂着眼看向窗外楼下,继续说“我什么都不记得,就像何觅说的,我所知道的都是别人的记忆,不是我自己的,我不想在他面前扮演我自己……但是我又怕我现在的样子让他失望……”
韩兆玩玩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他推了推眼镜笑着问秦付“你现在大概知道你过去五年什么样儿了吧?”
秦付扭过头来,点点头。江淮听那本笔记厚重是有厚重的道理的,断断续续写了这几年秦付的病情反复情况,有的时候还记录了一些琐事,看起来杂乱无章,其实都是关于秦付自己的。
“你对你自己很失望吧?”韩兆继续说。
秦付眸光一闪,看向韩兆。
韩兆脸上笑意更深,拍了拍秦付的肩膀说“他却从来没有。”
秦付眼睛里露出星星点点湿意,他微微侧过脸,闭了闭眼,想起来刚才江淮听看向自己的那个眼神,神色温柔的说:“我知道了。”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韩兆看着秦付急急忙忙回去的样子笑了笑,低头看着手里刚才捏碎的烟,想起来自己推开蛋糕店的门再见到的那张尚未褪去笑意的脸,叹息一样说了一句“人生苦短,少犯傻……”
第14章
匆忙走到病房门口的秦付,停顿一下,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推门进去。
江淮听知道是秦付过来了,还是闭着眼睛,他这会儿是体力精力都跟不上,自己尚且是在勉力支持着想多清醒一会儿,实在分不出多余的部分解决一个看起来又犯病了秦付。
昨天清醒那一次他只来得及睁睁眼,就又昏睡过去了,迷迷蒙蒙之间还想着自己还不知道秦付怎么样了,谁知道这次醒过来就看见他了,看见秦付摸着自己手里疤的样子,那一瞬间,他以为秦付脑子好了来着,江淮听闭着眼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也没在意秦付在病房里弄出来的声响。
直到一个湿热的东西覆上自己另一边的手,江淮听手一抖,猛的睁开眼,看见秦付正拿着刚才那个帕子给自己继续擦手,这会儿被自己吓到了,正傻乎乎的看着自己“你……我吵到你了?”
江淮听微微摇摇头,吐出两个字“没有”,声音还是哑哑的。
秦付皱了一下眉头,问他:“喝点儿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