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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蔷薇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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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呐!哦!天呐!”远处的人目睹了国会大厦的一角轰然倒塌,尘土在石块坠落的反作用力下冲向天空,遮天蔽日,接连的爆炸声吞没了尖叫。

“看!国会大厦,国会大厦被炸了!”

到处都是没头没脑地乱窜的人,碎石像雨点一样从天空坠落,粗壮的罗马柱底端不稳,在又一次的爆炸中砸向地面。

空气煮沸似的震动,透着股焦躁的火药味,根本没有一处藏身之所,世界末日!这简直就是世界末日里的场景!

爆炸来得突兀结束得相当快,被碎石砸中的人流着血倒在地上,不久就覆盖了一层灰白的尘土,然后时间被无限地拉长,纷扬的灰土中,幸存者如丧尸一般盲目地行走,动作和表情被慢镜头分解,他们呆愣地望着袭击过后的国家权利中枢。

——雄伟的纯白色建筑一半化为废墟,一半残损地立在原地。

风从远处吹来,贴着地面卷起灰土和碎布,刺耳的警笛由远及近,蓝白色警车护卫着一辆黑色的汽车破开爆炸造成的交通拥堵。

兰波从地下车库坍塌的入口爬出来,爆炸的中心就在他的上方,幸好当初地下车库是作为防空洞建造的,足够结实,若是炸穿了,兰波只有被埋在地底一种下场。

死亡从来未曾离他如此近,爆炸的巨大声响震裂了他的耳膜,世界都陷入无中生有的喧嚣里,嘈杂的耳鸣让他不住地犯恶心,一见天日就趴跪在地上呕吐,午餐吐完就吐酸水,双手撑着地,几滴血珠突然滴在他手面,他扭头看时又有几滴砸到地上,一摸原来是耳孔往外流血。他尝试了两次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视野在晃动,眼前像罩上一层毛玻璃,辨不清远处的是人还是物。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身体仿佛被另一种力量操纵,他抬头去看最显眼的东西,国会大厦被炸坍了一半,他好像忘了什么,但是想不起来,耳鸣冲乱他的记忆,动脑子使他恶心。

果然,他弯着腰深呕了两下,胃也要被他吐出来,什么也没有,现在连酸水也吐不出来了。一口气通畅后,兰波忽然想到他停车时走这个出入口是因为离凯文迪许·卡佩的办公室近,近……上面就是凯文迪许办公室所在的区域。

埋在里面还能活吗?或者早就被炸死了吧。

没想到……真没想到。

原先他还挺看好凯文迪许·卡佩的,因为凯文迪许手底下的军队都见过血,军队就是权利,权利操纵金钱,金钱驱使民众。他只需要握紧手中的利刃,所有人都不得不闭上唱反调的嘴。然而他竟然放任乔治·邦尼特牵着他的鼻子走,兰波不可避免地对凯文迪许有些失望。

兰波还跟他纠缠,一方面是怀疑事情没那么简单,另一方面是他单纯觉得凯文迪许·卡佩这个人还不错。欢迎宴会那天在小露台的相遇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兰波没想跟一个男人上床,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凯文迪许会跟他上床。

结果就是搞上了,还觉得挺不错。

可惜凯文迪许·卡佩这么早就去见上帝了,他心里还有点空落落的。

“……还好吗?!”有人拉住他的胳膊大声朝他喊,他听不清,一句话只听懂最后三个字,这个人好像是凯文迪许·卡佩的近卫官。

“什么?!”兰波同样大声地回应他。

“那边!”

他给他指了个方向,兰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他看到一个人,其实是很多人,但那个人笔直地站在他视线的中央,兰波看见了阳光,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将他的头发染成金黄色,光描绘出他侧面的轮廓,瞬间,其他人都成为了可有可无的背景。

那人转了个身向这个方向走来,越来越近了,兰波想要看清他是谁,这一秒,他突然生出沉重的疲惫,无法抵抗的疲惫使他向着地表坠落,没有疼痛,他陷入昏沉之中。

第17章A线

打完麻药,兰波反而清醒过来,无影灯白得刺目,他睁着眼平躺在手术台上,余光中有穿着浅绿色制服的医生忙碌的影子。

兰波在猜测手术进行到哪一步,他已经失去知觉,只能用想象来满足期待,他期待孩子的降生,这个他与凯文迪许死去的情爱的残留。

凯文迪许也许能够原谅他,看在孩子的份上。

然而当护士把那个刚剪完脐带还没洗澡的脏兮兮丑乎乎的小东西递到他眼前的时候,所有的预谋性的目的都烟消云散了。

“是个女儿。”医生在一旁说。

“是吗,太好了,她长得……真漂亮。”兰波看着皱皱巴巴的婴儿心想:她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

见到她的第一眼兰波就喜欢,这种感情比爱情来得更莫名其妙,也更无可救药。当她待在他肚子里,喜爱便隔了一层纱,他知道她的存在,会出于天性地希望保护她,但她始终是一团模糊的血肉,阻挡不住兰波为荒唐的现实而疯狂,如今她还未睁开眼睛,小小的身躯被护士双手捧着,也许不舒服,她扭扭小脑袋,哭声一刻不停,却填补了兰波心里每一处空间。

奇怪,她明明一直在声嘶力竭地哭嚎,兰波竟生不出一丝烦躁,胸腔中反而有种滚烫的说不出来的情绪。

兰波缓慢地阖上眼皮,伴着宣告生命的嘹亮哭声沉入睡眠,这是他在这段时间里最安稳的一觉,闭眼后无梦无痛,醒来已是病房中的傍晚,春末日子长,天色是那种奶油芝士般柔和的昏黄,仿佛还带着诱人的香味,床头柜的花瓶里插着一束粉红色康乃馨,不知道是谁送的,花叶舒展,表面还浮着一层水珠。

床边摆着一张带护栏的小床,兰波艰难地撑着胳膊企图从床上坐起来,坐在房间另一头的军人发现他的动作,走上前摁住他的肩膀,温柔而坚定。

“切口还没开始愈合,不能移动,要等到第三天。”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遵循着医生走前的叮嘱,像是在执行军令。他小声说话,因为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正仰躺在婴儿床里撅着小嘴呼呼大睡。

“喂奶了吗?”

兰波一醒来胸口就隐隐胀痛,提醒了他这个看似急迫的问题,兰波问这一句其实毫无意义,首都医院难道会让最高执政官的孩子挨饿吗?兰波处于昏睡状态不知道,孩子从手术室里抱出来先交给了等在门外的凯文迪许,虽然他抱了一会儿就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但他出现在医院就表明承认孩子的身份,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亚瑟日报》用头版头条庆贺孩子的降生。

现在这孩子就是卡佩家的公主,没人敢怠慢她。

这些兰波都不知道,他只是想喂奶,这个愿望在第三天得到了初步的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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