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men说:“但我真的太不敢相信了……你懂吗Clement?”她手指屈起,一下一下地敲在大理石面的吧台上,“这真是太离谱了,hi别哼我!我换个词行了吧?就奇迹如何?真是一个奇迹,你居然都要脱单了!”
Clement单手扶着折叠画架,另一只手执画笔在调色盘上来回磨动,暗色系的混色在笔尖上兜来转去,Clement没太管Carmen的情绪,他画画的时候注意力不常顾及到别人,如果非要交流的话,那节奏也只能是由他把控。所以不论对面的Carmen如何追问经过和详细情况,Clement都只是敷衍性的嗯声,画的开心了才会过耳不过心地听两句Carmen的嚷嚷。
Carmen也了解Clement画画时只以自己为中心的状态,在接连不断的问话都掉进网络电线里激不起任何水花后,她就想挂电话了,临之前还很不屑的说他:“虽然我会祝福你,但我还是得表明一下我的立场——只有独身才是真正的王,这个世界上一半的快乐都是因它而生。”
Clement说:“没错。”
然后他口风一转,依旧是不甚在意的调调:“但有些事的本质就是‘不可抗的’。当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我还没有真正从充斥着皮革与熏香气味的车厢里走出来,我的五感被麻痹了,人和心都混沌着不复清明。可我看见他的时候,依然拥有笑的能力。”
从那时起Clement就深知——一见钟情是Addams的宿命,亦是同诅咒一样如影随形的东西。
Clement停了画画,拿起调色盘旁的手机,用散漫的,轻忽的,像云从风动、水随地势行的再普通也没有了的语气说:“我看见他,就像走进了宇宙的深处,宇宙广袤,浩瀚无垠。当他同我说话,我就经历了酷寒风雪的洗礼,痛苦和酸楚在我为他心折的同时也片刻不离地折磨着我。”
“可是啊……”他尾音一转,转的是百折千回,是阴刻了十字架的墓碑坍塌,被盖住的诸多甜蜜和喜悦重见月色,在晦暗不明的冷光里等到了第一只报丧的黑鸦:“可是啊,他那么美,灵魂中藏着馥郁的芬香,剧毒的养料也不能腐蚀他的心脏。就好比星河倒灌,逆流冲天,是万物走到极致的张力,也是最华美的一场葬礼……”
“这叫我怎能不爱他?”
拖长了调子的尾声戛然而止,Clement这么问道,问Carmen,问自己。
Carmen咔哒一下挂了电话。
“没救了。”Carmen叹道,极其潇洒地把手机扔回坤包里,并指挥酒保把自己的苦艾酒换成一杯热辣威士忌。她将丝质的西装内衬解开几粒扣子,再抓松了拢好的红色长卷发,气质一下子就浪荡不羁了许多。
四角杯装的威士忌放到了她面前,Carmen端起来借着杯面照了照自己的妆容,不自觉的笑了一下:“但还是很值得来一杯威士忌庆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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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α22中调
倘若期待可化为实物,Clement觉得他手里能捧上一堆的香水瓶。
是的,Clement把“期待”比作香水,这款香水的前调清淡,弥而不散,除Clement外没人会注意那点细弱的香。它大概会被厂家灌注在一个磨砂面的玻璃罐里,喷头是金嵌银的高雅格调,Clement在这方面很大手大脚,他会为了看流光溢彩的香水面而拒绝替它盖上盖子,任由这点香氛在罐口凝聚、笼罩,直至消散。
然后是中调,中调就不是其他人所能体味来的寻常香水了。中调是纯黑的苦巧,微涩带酸的青柑别上荼蘼的玫瑰,Clement能从中窥见Wednesday的脸和Morticia婶婶的笑颜,他闭上眼睛,一缕淡香就从这里溜走,溜的不远,总是绕着他的身体躲猫猫,叫人难以捉见。
那香是柑橘调的,嗅起来有柠檬的呛,可Clement知道,那香搭配散淡的下午茶正好,中和了各自的浓郁反倒酝酿出别出心裁的特调香。
特调香是真的除了Clement没人能闻到,离得再近也不行。
Clement说:“香水的气味丰富,由浓至淡有几个层次,总是流散若弥新地变来变去。”
所以用它来比喻心情是不错的参照物。
Reid同意这点,道:“还有点像黏菌。”
Clement:“何解?”
Reid说:“黏菌的结构是很有趣的,他们活泛运动的路线像是一张大网,大部分黏菌喜好黑暗潮湿的环境,它们就跟心情一样,总是在孤独的黑暗里发酵滋生,不论如何生长发散,中心也是万变不离其宗的。”
Clement侧头看他:“油管上好像流行过一段时间围绕黏菌而做的真假待定的论文。”
“可惜我才疏学浅不能辨别。”他很潇洒地一耸肩,看向Reid:“也许Dr.Reid可以为我解惑?”
Reid就热心地给他讲解起来,譬如黏菌的类别等等。
“黏菌是介于动物和真菌之间的真核生物……有关黏菌的最广为人知的一项研究就是‘东京地铁’实验,实验的过程很简单,就是用光点加食物构建出一个微型地图,利用黏菌避光的特性使黏菌活动起来,这个实验得出的结论是黏菌能以最小的消耗走完一条路线,其路线大体和东京地铁的路线非常相似。但这只是其中的一例,大自然中很多生物也有着天生寻路本能……至少人类目前还没研究出黏菌的更多的不可替的的作用。”
“不过你说的那些我也不知道,我不会玩油管。”瑞瑞低着头,后脚尖点着地,是一个夹带着不安意味的动作,他并不喜欢电子科技,说到这方面很难不露怯,但Reid正是那种诚实且直白的性格,不懂就直说,从不会胡说一通地蒙混过关。
Clement不怎么惊讶的应了声,说:“这没什么,我其实也不喜欢那些东西。”
Reid就抬起脸,目光灼灼盯着他。
Clement很无所谓的说:“我会看的油管和网络上的流行风向,几乎都是卡门跟我分享的,那家伙简直是个重度网瘾患者,后半生估计就跟网络相依为命了。”
Reid被他最后一句说笑了:“是经纪人小姐啊!”
Clement说:“对,就是她。说起来你现在都没同她正式见过面呢,下次有空我邀请她来一起玩。”
Reid说好。
然后Clement就把话题扯回到了黏菌上,他自己是对这些方面没有研究也没多大兴趣的,但Reid在说到这些科普性的知识时,神情总是很好看的,那些知识和学问就像是联通在他身上的线路,旁人一拧开开关,电流通过线路,Reid就会发出比平时更好看的光。
Clement不是一个趋光生物,但世事总有特例,Spencer就是他在大都市里收获的的唯一兼特别。
Reid的人际交往能力说零太夸张,但不及格是肯定的,他在和旁人的日常相处中很难拿到谈话的主动权,在BAU里大家也都保留了随时可喊停的权利,Clement算是他这二十几年来遇到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会主动把话题引导向他擅长方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