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就像是永远也不会老的,百里长青无疑就是这种人。何况,他就算已改变很多,高立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来。有些人本就能令你永生难以忘怀。
高立只觉得胸中一阵热血上涌,连咽喉都似已被堵塞,连声音都已几乎发不出。他一定要尽力控制住自己,他一定要大声高呼,告诉百里长青这里有危险,有刺客。
七匹马都已转入大街。清癯瘦削、冰冰有威的‘乾坤笔’西门胜,和面白微须、气度从容的邓定侯,紧跟在百里长青马后。
最后面是四条年轻而剽悍的大汉,褐黄短衫,上绣着虎纹,衣襟敞开。
他们的胸膛,看来就像是钢铁。
路上的人似也被这一行人马的气势所慑,情不自禁的纷纷走避,让开道路。
现在百里长青的马,距离天衣行动开始的那条线,已不及两尺。
高立握紧枪,正准备冲出去,一面高呼示警,一面向马鞭攻击。
但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一样冰冷坚硬的东西,抵住他的背脊。一柄刀,尖刀!
一个比刀还尖锐的声音,贴着他的脖子,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我们已查出百里长青对你有恩,你的位置已有人接替,免得你为难不忍下手,这次行动你已可退出。”
高立全身都已冰冷僵硬。尖刀已从后面移过来,刀尖就在他心口上的肋骨之间。刀若从这里刺下去,被刺的人是绝对发不出一点声音来的。
只有经过严密训练的人,才懂得用这种方法杀人。他当然懂得,已经完全不能动。
就在这时,百里长青坐着的马发出一声惊嘶,向前窜出。马鞭的大车也已向街心冲出。百里长青已必死无疑。天衣行动,万无一失。
每一种意外,每一种可能发生的变化,都已在他们计算之中。来的刺客竟不止五个。
那卖卜的瞎子,不知何时已走到状元茶楼的招牌下,突然自撑着布招的竹竿中,拔出一柄长剑,向百里长青飞身扑出。他也不是真的瞎子。
那边的汤野和小武当然也开始行动。
健马惊嘶,人群惊呼。大车已将邓定侯一行人马隔断。汤野四尺三寸长的斩马刀,刀光如雪,长虹般劈下。小武紧跟着他身后,手中剑轻巧而锋利。
马上的百里长青已变了颜色,提缰带马,但长刀已斩断马蹄。小武的剑也跟着刺出。血光飞溅中,突然发出一声惨呼!
惊呼声赫然竟是汤野发出来的,小武的剑竟已刺入他背脊。瞎子一惊,剑势一缓。身经百战的百里长青,当然决不会放过这机会,清啸一声,已自马鞍上冲天飞起。
只听风声急响,光芒闪动,七柄弯刀恰巧擦着他足底飞过。站在高立身后的人,显然也没有想到这完全意外的变化。
他们已将这五个人都详细调查过,小武非但和百里长青绝无关系,和中原的四大镖局也绝对没有往来,生平也未曾出关一步,为什么要背叛组织?为什么要救百里长青?
这人又惊又怒,正不知该如何应变,突然已听到自己骨头碎断的声音。高立反手一个肘拳,已打在他的肋骨上。这人倒下时,高立已窜起。
马鞭还未及点燃火药,变化已发生。他惊怒之下,挥鞭去缠百里长青的腿。百里长青身子凌空,已无法变势闪避,眼见着长鞭毒蛇般卷来,突然又有银光一闪——
一柄银枪迎上了鞭梢,另一柄银枪反刺马鞭。马已倒下,恰巧压住百里长青的剑。突听一声霹雳般的大喝,宽大坚实的马车,突然被打得粉碎。
四条虎纹黄衣大汉,猛虎般冲过来,同时一挥手,已将地上的死马抬起,反手一抡,挟着风声,向丁干砸过去。
丁干第二次飞刀刚发出,死马已带着点点飞溅的鲜血撞来。七柄弯刀竟都打在马尸上。他还未及后退,一双黑铁判官笔已在等着他。乾坤笔打穴的功夫,天下皆知。
小武已接了瞎子三招。两柄剑都快,小武的剑更快,剑光一闪,瞎子前胸衣襟已被割破。小武并没有追击,因为这时百里长青的剑也已出手。
百里长青挥剑而上,百忙中还向他说了声:“多谢。”
小武笑了笑。百里长青剑光闪动,刺出三剑,又道:“足下高姓,大恩……”
小武又笑了笑,不等他的话说完,已飞身而起,窜上屋脊。他知道这地方已用不着自己。
高立用的是双枪,但这时双枪都已被收起。因为邓定侯的百步神拳,已逼住马鞭。
马鞭已无法尽量施展,被逼至死角。少林的百步神拳,果然有它不容忽视的威力。
百里长青的剑法独霸辽东,本就是当世的七大剑客之一。高立知道这地方已用不着自己,决心去追小武。他已对这神秘的少年发生了极浓厚的兴趣。
百里长青好像正在喊:“高立,高老弟,等一等……”
高立没有等,已掠上屋脊。百里长青是仁义兵团的成员,高立也是。两人都在演戏。
但高立刚刚掠起,就被一柄锋利的剑洞穿——小武——“我是朱雀兵团的成员……”
第六十七章银子
武侠界,《七杀手》区域,由‘苦肉之计’之公开场景开始——
城外一片青绿,远山温柔得就像是处女的乳房。柳长街叫车子停在柳阴下,沿着湖滨逛过去。轻风吹起湖水上的涟漪,看来就像是女人的肚脐。
只要是美丽的东西,好像总能令他联想到女人,他自己心里也在好笑。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个好色之徒。
就在他开始这么样想时,忽然看到一个比阳光、远山、湖水加起来都美十倍的女人。
这女人正在一个小院子里喂鸡,穿着一套青布衣裙,用衣襟兜着一把米,丰满柔和的小嘴撅起,‘啧、啧、啧’的在逗鸡。他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么玲珑、这么小巧的嘴。
天气已很热,她穿的衣服很单薄,衣领上的钮子散开一粒,露出一截又白又嫩的颈子。
只看这一截颈子,已很容易就能令人联想到她身上的其它部分,何况她还赤着足,只穿着双木屐。‘屐上足如霜,不着鸦头袜。’
柳长街忽然觉得,作这两句诗的人,实在不懂得女人。女人的脚,怎么能用‘霜’来形容呢?那简直像牛奶,像白玉,像刚剥了壳的鸡蛋。
屋子又有个男人走出来,是个年纪已不轻的男子,一脸讨厌相,尤其是一双眼睛更讨厌,正盯在这个女人浑圆结实的屁股上,忽然走过去,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要拉她到屋子里去。
女人吃吃的笑着,摇着头,指了指天上的太阳,意思显然是在说,时候还早,你急什么?看来这男人竟是这女人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