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只是最主要的一部分,其余的我没有随身带着,毕竟来得有些匆忙,但我让我的儿子送过来。”
明楼接过来看,忽然愣住。
“你姐姐当初便拜托我,大概是39年,她将一部分的生意转到外国,又在银行存了款,说起来令姐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她资助过许多法国本地的共产主义事业。”
“她当时拜托我,在战争结束后,可以帮忙安顿她的三位弟弟,想来这便是其中一位吧,另一位也和你们在一起吗?”
送别了老人之际,明楼只说自己需要考虑。
老人表示没有关系,自己可以在中国多呆一段时间,然而他还是隐晦的劝谏了明楼一番,只希望他可以答应出国的机会。
明楼不置可否,只帮他打开了车门。
他回到屋子里的时候觉得比平日亮了许多。
才发现阿诚开了电灯,白炽灯有些时间未曾使用,便会发出“兹兹”的声音,但这让他觉得有些久违的清晰。
阿诚正在整理那些文件——数量有些多,涉及了许多事项,然而他的法语已经有些生疏了,这使得他整理起来也有些慢,但他很有耐心,将不同的类别归类放好,身子还把钢笔上好墨水放在一旁。
明楼走过去坐下,他拿起其中一份。
那是来自于许多许多年以前。
他们长姐的善意,
而她最初不过是期望着能给两位弟弟留一条退路。
这份善意留存了许久许久。
知道很多年后才被当事人发现,但它依然历久弥新。
温暖且强大着的。
可能对于这一个女人而言。
他们或许是投机分子,或许是抗日志士。
但那些过往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明镜这一辈子从没有服过软,当时上海的报纸称他为“女公子”。
而她想做的,从来不过三件事。
保全他,保全他,保全他。
明镜有三个弟弟。
这是她一生得之所幸。
而明家三位兄弟只有一个姐姐。
这是他们失之吾命。
是这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里,家国之痛四字中。
第一字。
离港那日阿诚临时出门,回来的时候买了一份包装好的云片糕。
船舱里面味道很大,不知道是铁皮常年被海水侵蚀所形成的锈味,抑或是隔壁船舱里面传过来的烟味。
明楼只咬了一片云片糕在嘴中。
风浪有些大,于是船身身便有些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