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的所作所为,连声音都变得冰冷起来,“可救人性命,却也害了别人的性命。”
“乐郎,我,我只是带着匕首防身,我没有别的意思。”魏姨娘着急的想要朝着方老爷走去,但是被两边明晃晃的长剑逼退,“乐郎,我怎么会害你,你相信妾身,这不关妾身的事啊。”
“柳知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贫道仔细观察过那碗药汤,发现除了药材之外,还有被人施过法术的痕迹。”
方老爷惊道,“法术?你的意思是她......”
“她不是想要害善人。”柳宴殊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静静的说,“凡人寿数向来自有定数,但也并非没有续命之法,古书曾记载,其一,若凡人有机缘得灵气充沛之宝物,可借其宝物为己续命。其二,可借他人阳寿阳气将其炼化续命,只是此法有伤天道太过残忍,向来无人敢用,没想到今日......”
冲虚真人仔细琢磨他这一番话,突然恍然大悟,他震惊的说道,“莫,莫不是......”
方老爷听的云里雾里,“柳知观到底何意?”
“善人是否在几月之前大病一场,药石无功?”
方老爷点了点头,这是整个方府甚至是整个临辉城都知道的事情,当时他已经病入膏肓,整个瑶国上下有名的大夫流了水似的往府里送,可是都是束手无策。他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
“可是后来,你的病却莫名其妙的好了,只是留了些小毛病,善人可知为何?”
听他这么一说,方老爷心中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只是那猜想太过于惊讶让人匪夷所思,他下意识的不敢去深思。
柳宴殊直白的将他内心所想说了出来,“因为有人在暗中救了你,而救你的办法,就是每隔半月在府内杀害一人,用他的阳气来为你续命。但是他又唯恐被人发现,只好偷偷的加在你的饮食和汤药之中。可此法也只是能暂时续命,并不能长久,可妖不同,他们本就是秉持着天地灵气而生。”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众人就算是再傻也听懂了柳宴殊话中所言。
方老爷压抑住内心的波澜,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一生高高在上养尊处优双手十分白净,可他如今瞧着,总感觉自己的双手甚至全身缓缓流动的血液都污浊不堪到了极点。
“是那个女鬼逼我的,不,不是我干的。”魏姨娘朝着方老爷大声喊道,她指着女鬼恶狠狠的说,“是她逼我的,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杀人的,不,人不是我杀的,都是她干的。乐郎,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柳宴殊:“她是否情愿,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
冲虚真人道:“她助纣为虐隐瞒实情,即使不是同谋也是帮凶。”
“我又不是什么修仙问道之人,只是个凡人!我受她逼迫我能如何?”
柳宴殊说的不错,谁都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魏姨娘是不是心甘情愿和女鬼一起害了人命,信与不信,只是在方老爷的一念之间。
方老爷静静的看着面前声嘶力竭的女人,他想,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会觉得这个女人会如此的陌生。原来,从始至终,都只是两个人。
那个女鬼才是他的芸娘,是藏在他人皮囊之下的真正心上人。
只是苍天是如何可笑,他一心一意喜爱的女人,原来是一只杀人如麻的鬼魅。府内频繁死人,他方家百年门楣被玷污践踏,他心中气愤非常,誓死要抓住害人的恶鬼,可是到头来,这些人的命,都是为他丧的。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只是为了成全他在这世上继续苟延残喘。
他该恨的,到底是谁?
方老爷已经无心再看魏姨娘,他一步一步的走向被捆住的女鬼,她已经安静了许多,自己静静的缩在一旁,仿佛身旁所有事情都和她无关了。
方老爷蹲下身子与她平视,“芸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