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鹭赶紧拽了拽被子,紧张地咽口唾沫道:“我喜欢萌妹。”小三弦没有接话,还是笑眯眯地。
“你看我干什么?”
“你唱武生吧。”
“......”秦鹭在心中怒骂,这都是什么玩意?“请问我该怎么做才能把你送走?”
“你什么时候会唱武生,我什么时候走。”
“我对京剧不感兴趣。”
“我不管。”小三弦耍赖皮一样往床上爬,吓的秦鹭尖叫着拽着被子就往墙的一侧躲。
眼看小三弦那张妖媚的脸就要贴上来,秦鹭认输了:“我学!我学!大爷!我都听你的!”
相处三个月下来,秦鹭才发现,小三弦还真是除了睡觉什么都不会啊!除了那张脸,整个一无是处。每次吃饭时的小三弦,活脱一个可怜无助但能吃的活版表情包,秦鹭小半年的零食被小三弦一扫而空。那段时间的秦鹭浑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手把手教单纯的小三弦怎么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从吃饭穿衣上厕所到做饭整理对外社交,无一不具。一开始,秦鹭还忌惮着小三弦的法力,处处礼让三分。再耐心也敌不过小三弦每日开启婴幼儿语音版十万个为什么的聒噪,秦鹭忍不住也会发火,然而盯着那张白净懵懂的脸,满腔怒火没一会儿就消散不见了。可见,长得好看也是有点用处的。
这天,秦鹭在编曲,删删改改,心烦的很。忽然听到卧室里面传来悠扬婉转的戏腔。秦鹭蹑手蹑脚的走到卧室,看见小三弦正对着窗户吊嗓子。不知是不是窗外阳光的反射,那一瞬间,小三弦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金光。自然散落的黑色披肩长发,就像仙侠剧里面深情又可怜的男二号。
“小三弦,想唱戏吗?”
小三弦一脸懵懂地回头看着秦鹭,点点头。
这是小三弦第二次走在大街上,依旧是引得众人侧目,尤其是旁边还跟着另一个大帅哥。不少妹子激动地啊啊直叫。秦鹭看着逆光的小三弦,人面桃花,看着那帮嗷嗷叫的姑娘,他忽然有一种自己辛苦种的白菜被猪惦记上的感觉,私心想着,是不是应该教他怎么收敛一下自己的魅力。
被带到理发店的小三弦紧张地看着理发师手里嗡嗡作响的黑色不明物件,尤其是那个东西凉凉的贴在脖子上推动,小三弦后背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他紧紧地攥着秦鹭的手。秦鹭贴心的把另一只附上那只因为紧张而冰凉的手。这暧昧的一幕,搞得理发师们和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们频频侧目。临走之前,理发师还语重心长道,加油,祝你们幸福。
改变形象之后就是办身份证。
坐在警局,小三弦不敢动,就看着秦鹭楼上楼下的来回跑,最后跑的满头汗。小三弦从兜里掏出纸,等着秦鹭过来给他擦汗。秦鹭拿着自己的户口本和开的证明递到小窗里,于是小三弦就这样稀里糊涂上了秦鹭家的户口本。处理完户口,秦鹭拽小三弦去办身份证,于是小三弦的名字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秦弦。
“拿好。”秦鹭把身份证递给萌萌的坐在警局的小三弦,“以后别人问你叫什么,你就说叫秦弦。”
“嗯嗯。”小三弦笑眯眯的点头,那样子,秦鹭感觉自己忍不住想揉他脑袋。小三弦拿着身份证,盯着自己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怪怪的。
趁着和煦的春风,秦鹭来到大广场,租赁两辆共享单车,教小三弦骑自行车。一开始小三弦摇摇晃晃,几次差点从车上掉下来,秦鹭都稳稳的接住。小三弦学的挺快,没一会儿骑着跑起来,迎着温和的小风,瞧着路两旁绿茵茵的草地和已经冒丫的树,情不自禁开口唱道:“遵奉将令沂州往,道旁的杨柳列成行。水波如鳞翻碧浪,满山的桃花是放红光。山影儿在水中随波荡漾,这样的美景不寻常。黄莺儿在枝头飞舞高唱,一路上观不尽这大好的春光。顺着这溪水岸忙把路上,耳听得卖酒声动我心肠。”一段西皮散板,让这个戏精小生唱的别有韵味。
没两天,秦鹭托人把小三弦送到附近的一个私人小剧场,每月开多少钱都无所谓,毕竟有秦鹭养着。只要让他上台唱戏就行。秦鹭坐在一旁,看着在一旁一脸激动试穿戏服的小三弦,嘴角不自知的往上扬。
自从去戏院唱戏后,小三弦就跟闹钟一样,天没亮就跑到戏院里,练功,晚上要不是秦鹭把小三弦抗再肩上绑回来,小三弦都能在小院子里住下。这让秦鹭产生了除工作以外,莫名的危机感。
这天晚上,秦鹭骑着自行车,拿着麻绳,一如既往去把剧院里的小三弦绑回家,可是这次剧院却早早关门。秦鹭瞧见后台几个杂物人员,围坐在一张小圆桌附近,磕着瓜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这年头,唱戏才能挣几个钱?自己都养不活,更何况这个剧院了!”
“呵。现在谁还听戏!老玩意儿,不招年轻人喜欢,京戏那么多派别,现在还剩多少?老旦可就剩下个李派喽。”
“行了,几百年了,这玩意也该退出历史舞台了。可怜老班主和那一小批年轻演员了。为了维持这个小剧院,还要出去讨好那帮老板。”
“谁能想到,几百年前都是下九流的东西,现在也还只有京剧,依旧是下九流。可悲呀。”
秦鹭呆不住了,跑到那帮人面前:“他们去哪了?”
那帮老人看着秦鹭手里拿着麻绳,知道他是来绑秦弦回家的。可是他们都不知道秦鹭和秦弦只是室友的关系,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认为他们是情侣关系。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自然是没人敢先开口。
“说话呀!大爷们呐!”站在一旁的秦鹭急得在原地转圈圈。
“中心大街的醉玲珑酒楼。”大爷们在心底为秦弦默默祈祷,小两口今晚千万别打架。
酒楼包厢里,小三弦被夹在两个大老板中间。这两个大老板好巧不巧都是秃瓢,脑瓜子油汪汪亮的跟灯泡似的,晃得小三弦有点睁不开眼。餐桌上的菜也没有秦鹭做的好吃,空气里都是难闻的酒味。原本今天的小三弦打算让今天听话一点,骗秦鹭过来学武生,于是一改往常,乖乖坐在后台等着秦鹭把他绑回家。可是今天剧场早早就关上门,老班主一脸愁苦告诉大家,有个老板同意投资剧院。大家都心知肚明,除了小三弦。他好奇的问师姐,师姐告诉他,老板让干嘛就干嘛,把老板讨好,剧院就能活下去。所以不会喝酒的小三弦,为了剧院,把老板敬的酒全部喝了下去。喝到眼前模糊,眼冒金星。
包厢的门是被踹开的,秦鹭看着喝的东倒西歪的小三弦,吓坏了。包厢里的人也吓坏了,他们都以为秦鹭拿着麻绳是来捉奸的。一时间热闹的包厢寂静无声。秦鹭二话没说,直接把小三弦扛到肩上,走人。
刚出门,小三弦吐得天昏地暗,秦鹭缓缓地给他顺着气,背着小三弦慢慢在道边走。
“对不起。”背上的小三弦吐完明显清醒了一点,突然开口道歉,“对不起。”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秦鹭,你不要学武生了。不要学唱戏。”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