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一边想着,一边在之前建立的兴亚建国运动本部秘密整理情报,发往延安,再选择性地发往重庆。
上次因为叛逃特工的事,他明显感觉到军统对他产生了一些怀疑,虽然明面上没什么,可这私底下的暗潮涌动他还是知道的。不过也无妨,等那位特工完成他的任务,自己给军统一个满意的交代便是。
那个自己没有问名字的特工,于曼丽,郭骑云,明台,还有更多的战士,他们都是作为一枚死棋而存在着。从他们进入军统开始,甚至更早,便有人在背后操控着他们的命运。他们活着,他们战斗,就是为了等到有一天把自己的作用发挥到最大又迅速死去而存在着。为了抗战,任何代价都值得付出。被瞒着的还好,那些明知道自己是死棋却还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义无反顾的战士,明楼是非常钦佩的。他们能够预见自己的死期,他们知道自己每走一步,都是在靠近死亡。他们每一天睁开眼,都能算到自己还能活几天,这比不知道自己何时会死去痛苦几千几万倍。
参加抗战,就意味着把生命交付于国家。明楼不怕死,但对于亲人的生死,他却始终无法置身事外。所以他宁愿瞒着灭顶的风险,也要救出明台,他宁愿把自己作为一枚死棋投入到死间计划里去,也想把明台往回拉。他只要他活着,无论用什么方法活着。
而对于阿诚,却不一样。如果阿诚死了,明楼不会像他一样,不顾一切地随他而去。他会坚持到抗战胜利,他会让阿诚看见,那是他们付出一切夺回来的江山。但他不敢保证,抗战结束后,他会多活过一天。
北平,四合院里。
阿诚在院子里慢慢走着,活动活动身体,自己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本来就没什么大碍,只是他为了拖延时间,偶尔躺在床上无病呻吟几句,让明台以为他还很严重。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伤总是要好的,更何况自己身体好,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他算着日子,明楼也该打电话叫他回去了。
明台和程锦云去参加一个学者之间的讨论会了,家里没什么菜,阿诚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出了大门去买点小菜回来做。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抬起腿跨过门槛,一边想着到底怎么样才能弄点钱然后从明台家里脱身。
刚刚出门还没走几步,阿诚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做了多年高级特工的他几乎瞬间就察觉到有人跟着,手习惯性地伸到背后想掏枪,可自己穿着明台的中式长袍,又只是出门去买菜,除了手里握着的一点零钱,什么也没有。
没办法,阿诚只好若无其事走着,不过他没有去市场的方向,而是拐了弯,往更深的巷子走去了。
明台家住得本来就偏僻,这复杂的小巷子里更是几乎没人。阿诚在一个拐角处埋伏着,阿诚想着,摸不清对方的情况,自己又是赤手空拳的,今天估计要死在这儿了。
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冲进来,不过能确确实实感觉到,那人就在旁边。
过了一会儿,一只握着枪的手向从墙的一边伸出来,阿诚迅速握住那只手,一边想要把枪夺过来,一边把手的主人拉进自己的视线。
在阿诚试图夺枪的时候,对方先快一步,一个转身来到他身后,使了招擒拿术。
阿诚正想反抗,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抵上了他的太阳穴。阿诚僵住了,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样也好,至少自己不用为了躲避明楼而劳心劳神了。
他认命地闭上眼睛,等着对方一声枪响。
咔
板机是扣动了,里面却没有子弹。
阿诚一愣,然后瞬间挣脱桎梏,与那人面对面站着。那人手里转着没有子弹的枪,笑嘻嘻的看着阿诚。
等看清来者的脸时,他才松了口气。
军统的人,自己以前在伏龙芝的时候跟他是同学,一起喝过几次酒,相聊甚欢,也算是有点交情。
“以后找人能不能别用这种方法。”
阿诚黑着脸,拳头握的死死的,强忍住想要冲过去打死他的冲动。
阿诚的大腿有点疼,刚刚动作太大,不小心拉扯到伤口了。
“明诚,咱们也好多年没见了,我来找你,你怎么不高兴啊。还有,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穿成这样,你还是当年那个迷倒万千少女的明家二少吗,你的西装和皮鞋呢?”
阿诚看着面前那人嬉皮笑脸的模样,一点也没有特工应有的素质。
“有事说事。”
阿诚态度冷冰冰的,那人却一点也不恼。阿诚一直以来看上去都温和谦逊,看似对每个人都好,却又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他难得会对除明家以外的人表露出情绪,这说明阿诚跟他不是太见外。
“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来了北平也不跟我说一声,既然你不来找我,那我就只好亲自上门了。”
看着阿诚,他感叹着时光荏苒,阿诚确实变了太多,好像更加圆滑了,眉宇间少了些当初年少时的冲劲。
“说吧,什么任务。”
阿诚随便找了块石阶坐下,隔着长衫去摸腿上的伤口,应该有些流血了,他想着。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任务呢?我就是想你,来看看你不行吗。”
那人走到阿诚身边坐下,看着他抚摸大腿的修长手指,突然起了坏心,盖着阿诚的手就直接按了下去。
“啊!”
阿诚吃痛惊呼,眼底的愤怒再也隐藏不住,他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他。
“顾凡!你到底要干什么!”
阿诚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到,他从一开始就不断的试探,挑衅自己,别以为仗着当初跟自己有点交情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你受伤了。”
那个叫顾凡的男人挑挑眉,无视掉阿诚眼里熊熊燃烧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