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阿诚就醒了,看看身边依然皱着眉的明楼,阿诚知道他睡得并不安稳。心疼地轻轻揉开明楼的眉心,在他的额头印上一个吻。
这是他第二次没有靠鸦片就熬过了毒瘾,虽然过程难受得几乎让他发疯,但阿诚心里是高兴的。鸦片可以戒,可明楼这毒,他却是心甘情愿地想染一辈子。
拉拉被子将明楼盖好,阿诚踏着寒风出了门。
去车里拿了给程蝶衣的东西,阿诚在心里想好措辞,便轻轻敲开了程蝶衣的门。
“阿诚?怎么起这么早?”
程蝶衣睡眼惺忪地开了门,看着外面天寒地冻的,阿诚竟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于是赶紧将他拉进了屋。
程蝶衣素来怕冷,一到冬天,这屋子里的炉火就再也没熄过。
阿诚走到烧得正旺的炉火旁,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硬的手,吸吸鼻子,想着怎么开口。
“阿诚,明先生对你很好。”
阿诚没想到程蝶衣会先说话,一时间有些发愣。
“是啊,先生...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阿诚的眼神飘向窗外,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星星点点的雪花落在玻璃窗上,瞬间被融化成雪水。
“下雪了...”
阿诚望着窗外,上海不似北平,从来不会有鹅毛大雪,阿诚想在明公馆的门口堆两个雪人的愿望也一直没有实现。
“是啊,下雪了,阿诚,你该回家了。”
程蝶衣用他波光粼粼的眼神望着阿诚,眉眼带笑。
直到多年以后,阿诚都常常想起程蝶衣说这话时的神情。
“蝶衣...”
“阿诚,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非等闲之辈,这两年我虽什么都不说,却也知道,你是什么人,你在做什么。”
“你...都知道?”
都说程蝶衣活在戏里,可其实除了对霸王的迷恋,对段小楼的迷恋外,很多事情,他都看得真真切切。
“阿诚,这两年有你陪着,我很开心。都说戏子无情,活了这大半辈子,身边竟一个朋友也没有,所以我一直觉得,我认识你,帮了你,是老天爷专程给我送了个朋友来。”
“阿诚,看得出来明楼很爱你,我是由衷地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千万不要走上我这条路。”
程蝶衣走到阿诚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
“蝶衣,谢谢你。”
阿诚回握住程蝶衣怎么烤也烤不热的手。
“去吧,你的礼物我收下了,大清早的把我叫起来,我还得睡睡回笼觉。”
程蝶衣轻轻推了推阿诚,让他回屋去。
“等局势安定了,来上海吧,我让明先生给你修个戏园子,让你做真正的程老板。”
阿诚笑着望向他。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我要是真找来了,你可不能耍赖。”
“谁耍赖谁是小狗。”
阿诚拢了拢睡衣,转身往门外走去。
“蝶衣,能认识你,很幸运。”
阿诚打开门,回过头冲程蝶衣微微一笑,看着院子里的雪越积越多,将手揣进袖子里,回了屋。
他和程蝶衣都不是依依惜别之人,也无需多说什么,他的感激,程蝶衣都懂。
开了门回到屋里,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刻意与明楼隔了一段距离,阿诚不想让自己身上的寒气凉了明楼。
刚躺下喘了口气,便感觉有只手伸了过来,将自己一把拉过去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