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哥,大哥在柜子里准备了三张机票,让我们去巴黎......”
明台从怀里掏出三张皱巴巴的机票,递到阿诚面前。
阿诚脑子里嗡嗡作响,眨眨干涩的眼睛,却掉不下一滴眼泪。
“大哥还说了什么吗?”
“除了机票,他什么也没留下。”
除了机票,明楼未曾给阿诚留下只言片语,或许是因为太过沉重,明楼就算想说,也不知从何说起。
“难怪从黑河回来以后,他就不让我碰工作,原来是在替我免罪。”
阿诚想起这些年明楼的种种处心积虑,想着想着便笑出了声。
明楼啊明楼,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样把我干干净净地撇清在外,看着你身陷囹圄,还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
阿诚一把推开明台,赤着脚往外走,刚刚端着水进来的程锦云别无他法,只好挺着肚子拦住阿诚的去路。
“让开!”
阿诚红着眼睛,手已经捏在了程锦云肩上,却突然想起她怀有身孕,不敢轻举妄动。
“阿诚哥,你要干什么!”
明台冲过去拿开阿诚的手,几个动作之下想把他擒住。
阿诚看出明台的意图,不依,兄弟两人干脆在屋子里扭打了起来。
“我是大哥的副官,下线,在共党内部也有代号,他想把我撇干净,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你能做什么?去截狱?还是跑到人民法院控告自己跟明楼有牵扯,也是反革命分子,然后走上和他一样的路?”
“那我也不能让他一个人蒙冤入狱!”
“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处心积虑这么多年,你若是这么一闹,他的苦心就白费了!”
“那他要我怎么办?!就这样丢下他去巴黎?我活得安心吗?!”
“不安心你也得这么活着!大哥的病你是知道的,难道你想让他走不出那监狱吗?!”
阿诚到底也不如当年,几个回合之后,他再一次被明台压在了身下。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难过吗?我也不比你好过到哪儿去!我宁愿咱们三兄弟都在战场上牺牲了,也不想在此刻看着大哥背上这种骂名,自己却无能为力!”
明台让程锦云找来绳子,和程蝶衣一起将阿诚五花大绑起来。
“大哥让我稳住你,千万不能让你做傻事,阿诚哥,我要带你去巴黎。”
明台将阿诚绑好以后也是筋疲力尽,脚下一软,直接坐在地上,抬头去看阿诚,却发现他的眼神空洞地让人害怕。
“大哥在这儿,我哪都不去。”
阿诚的眼睛没有焦点,他低着头,不知道是在和明台说话,还是在喃喃自语。
明台见他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也放弃了继续谈下去的想法,和程蝶衣七手八脚的地将阿诚就着捆绑的姿势抬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三个人便默默退了出去。
明楼被带走后,明台因为殴打解放军,和程锦云一起被关起来接受调查,结果因为明楼之前严密的保护,查来查去也没找出什么明堂,只好一番教育之后放了人。明台赶回家后,发现阿诚的东西被放在正房,家里却找不到人,想着阿诚必定是听到了消息,明台不疑有他,迈着步子就往监狱赶,路上碰见出来吃早点的程蝶衣,想着自己一个人恐怕制不住阿诚,将程蝶衣拉到跟前把缘由一说,程蝶衣当机立断,决定跟明台一同前往。
程蝶衣跟阿诚相处的那两年,也算是有些耳濡目染,于是便有了之前在监狱门口的那出戏。
如今明楼入狱,阿诚颓丧,明台只好挑起这个家的担子,想方设法地想要将阿诚带到法国去。
可是最终,坐上飞机的还是只有他和程锦云两人。
那日明台生拉硬扯地将阿诚拽到了机场,在登机的前一刻阿诚从衣领里掏出锋利的刀片,以命相抵,威胁明台放了他自己带着程锦云去登机,明台当然不依不饶,可在看见阿诚脖子上流下的鲜血后,不得不妥协,在阿诚的威胁下只能扶着胎气有些不稳的程锦云坐上了前往法国的飞机。
被扣上内奸帽子的明楼囚禁在那间狭小的监房里,失去了感知外界的能力,明楼每天能做的就是写东西,不停地写东西。
明楼在狱中写了很多东西,关于自己的,关于阿诚的,关于大姐和明台的…很多很多,有散文,有小说,有诗词,可明楼却始终对他十四年的谍报生涯以及抗战之后的事只字未提,他的信仰负了他,明楼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平心静气地写出有关任何歌颂的话语了。
竖子昂藏五尺躯,
腹空咄咄缺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