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眼皮开始打架,睡去之前手里还握着没有挂断的电话。
阿诚小心翼翼地拿过听筒,简单嘱咐明台几句,便抱来被子,直接让明楼在沙发上睡了。
最近明楼睡眠一直不好,微微的动作都能将他惊醒,并且醒来就很难再入睡了。
“快走吧,还得去烈士陵园呢,下面已经有车在等了。”
阿诚将明楼的衣服理得整整齐齐,在他胸前戴上一朵百花,喂他吃了药,便跟着他一起坐上了车。
一路上年轻的小司机一直手舞足蹈地说着对烈士们的敬仰之情,和自己的英雄情怀。
明楼被他拙劣的车技晃得晕晕乎乎,干脆仰倒在后座上闭目养神,阿诚在副驾驶上一边敷衍地回复着他,一边暗暗记下新型汽车的操作手法。
等到了目的地,明楼被请上台去作演讲,所幸阿诚在前一天便拟好了演讲词,否则如今让明楼去说,他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纵然是他从前也曾巧舌如簧。
演讲结束后,明楼和阿诚在陵园里游走了许久,每一块墓碑都认认真真地看了,向每一位牺牲在战场上的英雄致敬。
可他们看了许久,和自己一起在新政府潜伏过的同志,他们却没看到几人。
是了,他们干的是不为人知的工作,就算光荣牺牲,到最后也不过是乱葬岗中的一具无名尸,这里长眠的,几乎都是前线的将士。
“走吧。”
明楼轻叹一声,扶过阿诚的手,离开了这个地方。
“阿诚,你记得嘱咐明台,我们死后要葬在自己的墓地里,革命公墓太挤,我怕找不到你。”
床前的台灯太昏暗,照得明楼有些昏昏欲睡。
“放心吧,大哥喜静,我不会让别人打扰到我们的。”
阿诚在明楼的身边躺下,望着对面墙上的时钟微微有些出神。
“阿诚,我一直忘了,我比你大了九岁,或许......”
“没有或许,我们会在一起的,无论生死。”
阿诚捏了捏明楼的手掌,将自己的手指从他的指尖插了过去。
“这样也好,留你一个人,我也放心不下......”
“阿诚,这一生太过仓促,好在有你,让我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更为圆满。”
阿诚轻笑两声,紧了紧另一只手里的安眠药瓶,将自己脑袋贴上明楼的胸膛,细数着他缓慢的心跳。
“是我要谢谢你,将我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大哥,此生可曾有过后悔的时候?”
“落子无悔,况且我还有你这样的亲密战友在身边时刻帮衬着。”
明楼轻抚阿诚细软的发丝,手上却卸了几分力。
“大哥,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可若是有来生,我还是要在你身边。”
“好,那过奈何桥的时候,我们谁也不许喝孟婆汤。”
明楼听见阿诚痴痴的笑,意识渐渐开始混沌,像陷入了柔软的棉花里。
“阿诚,我困......”
明楼觉得自己困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睡吧,天亮我叫你。”
阿诚往明楼怀里蹭了蹭,感觉到他原本就微弱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眨了眨眼,棉被上多了两滴小小的水痕。
凑近明楼的耳朵,阿诚用只有他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对明楼说。
“明楼,我爱你。”
天下之大,无尽繁华,只愿为你,折一枝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