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老衰老，这身体都衰了，还能不认老嘛！”又灌下一口酒，彻底缓过劲儿来的人话匣子也打开了：“这种天气，按说最应该是搂着个人在暖被窝里逍遥，现在却要在这破地方吹风挨冻，唉！命苦啊！”
明诚拨了拨火，冷笑道：“想想外面那一船的利你还会觉得自己命苦吗？你这样的都算命苦，街上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的难道算命甜？”
话糙理不糙，被怼了的人也只能讪讪点头：“也是，也是啊！”
眼见明诚坐在旁边一脸木然地翻煤灰打发时间，已经半瓶酒下肚的梁仲春又开始没话找话：“其实没老婆孩子也有没老婆孩子的好处，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我以前年轻那会儿日子过得多自在啊！”看到对面那张严肃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自感已打开局面的人兴头更足了，滔滔不绝地开始回忆当年：“......要说年轻时候荒唐事可真没少干，那会儿没条件找女人，但搁不住想法又多，所以经常是朋友兄弟凑在一块互相帮助解决的。记得有一年冬天，也是跟现在一样能冻死人的晚上，一个人裹在潮乎乎的被子里怎么也睡不热，又冷又无聊，于是我和同屋的人都动了心思，消遣加取暖，何乐而不为嘛！后来......既然谁都不肯让，我们就折了一根竹签子来抽，谁抽中长的谁先来......”梁仲春用一番隐晦的言辞讲述了一段露骨的断袖往事，自诩说书本事当真了得，说完后得意地瞟了明诚一眼，蓦地又想起最近听闻的一些关于他和明楼的闲言碎语，脸上的笑便毫无遮掩地朝暧昧那头奔去。
这不可言说的笑容不早不晚刚好被对面人抬头看个正着，最善察言观色的明秘书当即就把他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于是也换上副似笑非笑的神情问道：“怎么？梁处长莫不是也冷得想找根竹签子来跟兄弟确认谁先谁后？”
梁仲春这人尽管眼缝不大但眼神却是极好使的，他清清楚楚地瞅见对面明诚的嘴角虽在往上扬着，可眼里冒出来的分明是冷冽的寒光，此刻他毫不怀疑倘若自己下面真不知好歹地回了一声“是”，极可能当场就被这个下手极黑的财神爷打瘸另外一条好腿。
这一想，原本被炉火烤得有几分酒意上头的人立即就打了个激灵，为了自己的下半辈子不要在轮椅上度过，他赶紧敛色打着哈哈道：“怎么会？那都是年轻时干的荒唐事了，现在家里的正经公粮我都快交不起了，哪还有力气想这些？”说到这，他才想起原本家里的那个前几日已经被汪曼春弄死了，另一个活着的也被眼前人弄到了天远地远的重庆，眼下自己是孤家寡人一个，哪有地方交公粮？悲从中来，他便再也没有了说笑的力气，只是垂下头看着炉火阵阵发愣。
满腹心事的明诚虽明白梁仲春陡然静默的缘故，但眼下正心乱如麻的人委实没有心力再来安慰他，于是装模作样地翻几下煤灰当掩饰，然后继续默默整理自己脑中的那堆乱麻。
后记：
抽签定攻受的梗来自红楼梦，盒盒盒盒，可怜我第一次看红楼梦书时还是个字都认不全的小学生，当时看到这段情节完全不懂他们在说啥，很多年后我才明白原来说的是分桃断袖的东东，然而，又到了很多年后的去年我才真的从技术层面上彻底明白那是咋回事——没错，在掉进楼诚坑里之前，我一直以为男男之间就是互相撸一下或者整个口活啥的，o(╯□╰)o
其实仔细回想一下，我虽然没看过专业GV，但从前也看过不少古典艳情小说，很多故事其实都涉及到了这方面的内容，有一个特别囧的体位当时简直是给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我就不介绍了哈，不然lof可能又要吞掉），然而也不知道为什么，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知识就在我脑子里沉睡着，我甚至一直很清楚许多BG也是这么整的，但就是少根筋的没有再往前多想一步，所以这也就导致了我在很长时间里都没明白攻受究竟是在区分啥，盒盒盒盒！我得承认，有时候，我的智商还是很让人捉急的！
所以，今天这一篇纯属心血来潮想纪念一下我曾经的短路生涯，O(∩_∩)O~
嗯！十几年后，我终于知道曹老爷子说琏二爷憋不住了找小厮泄火是啥意思了，我也终于明白了，为毛当年我爹发现我娘给我买了本红楼梦做课外读物会那么严厉地批评她了，5555555
第三章
上上回大哥纠结完了，这回换诚哥纠结，O(∩_∩)O~
明诚脑子里的乱全是为着明楼的缘故。
大哥最近很奇怪！
说不上来具体问题在哪里，但职业本能让他发现了不少诡异的蛛丝马迹，比如说大哥这些天总是在“鬼鬼祟祟”地偷看他，按说以他们兄弟的关系，大哥即使想要每天盯他几个钟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奇就奇在，大哥好像很怕让他发现自己在看他，回回都会在他转头抬眼之前赶紧收摄目光，这就难免不让明诚心里犯嘀咕了。
还有前天，大哥的举动也很反常，明诚想起了当时的情景：
“发生什么事了？我看你今天好像一直有些闷闷不乐的！”谈完了公事，大哥拦下了准备回房睡觉的明诚问道。
“没什么。”明诚下意识地否认了自己的不对劲，其实今天的确有发生一点事，但由于事太小了，又与工作无关，他便不想再给大哥那已经超负荷运转的大脑增加额外的负担。
“你要真不想让我担心，就实话告诉我，不然我自己猜更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的明楼劝道。
“真没什么大哥，您别多想！”
明楼端详了他几秒钟道：“我还不了解你吗？与工作、家里无关的事你也可以告诉我，有些话，憋在心里是桩事，找个人说出来可能很快就没事了！”见阿诚眉目间还有些纠结，他佯叹一口气：“唉！看来我这大哥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小时候你可是什么都跟我说的。”
这都哪跟哪啊，明诚不禁失笑，无奈地把头一歪：“好好好，我说还不行吗？其实真没什么事，就是今天我碰见了一个老同学，从前我们关系不错的，现在......”他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明楼了然地点点头，以他们现在明面上的汉奸身份，外面不知底细的旧识，但凡有点血性的谁肯给他们好脸看？刚回来时，亲如大姐、明台都免不了要猜疑试探，更何况只是一个曾经关系不错的同学。
“的确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明楼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从我们决定回来的时候对这些事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人不知而不愠嘛！有些话，听过就算，不必放在心上！”
“其实他要真说了什么不中听的我反而可能还好。”明诚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心里的倾诉欲这下真被大哥给撩起来了，想了想，他决定从头开始娓娓道来：......他从前是学校里公认的才子，大学毕业后去了一家书局里工作，跟那些只会见风使舵打嘴皮官司的文人不同，干的是很有意义的编纂工作，本来收入也不算高，眼下这时局，工资稿费更是欠的比发的多，养活自己都不容易……从前他家里条件也还算殷实，这几年老家的田地卖的卖荒的荒，还得他寄钱回去贴补。唉！我今天看到他，一点也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整个人完全是严重营养不良的样子，还有，说不了几句话就要停下来大咳......我说可以给他推荐一个待遇还不错的报社上班，他没接受；我要请他吃饭，他也很客气地推了；最后，我硬塞给他一包糖，他倒没有当面拒绝，不过，我后来悄悄跟过去，看到他把糖全给街上的孩子们分了......从头到尾他都对我很礼貌，连白眼都没有，但越是这样我越觉得难过！”
明楼听完缓缓点了点头：“这样有骨气的谦谦君子的确难得，被这样值得尊敬的老同学误解也的确令人倍感痛心！不过，”大哥把话锋一转，鼓励他道：“也正是因为还有许多这样的同胞，我们的工作才更有价值。为了尽快赶走侵略者，让他们这样的正直之士能在自己的国土上安居乐业，我们是不应惧怕牺牲名誉的！”说到这里，大哥忽然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明诚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只是目光闪动地注视着大哥，过了一会儿才轻轻说道：“大哥，幸好我们一早就互相知道底细了，不然，要是您每天也用那样悲哀的目光看着我，我想我很可能会难过得提前报废！”
“说什么傻话！”明楼轻斥道：“让大姐听到又要数落你口没遮拦了！”
明诚吐吐舌头：“很晚了，大哥你早点休息吧！我先回房了。”他起身时，明楼也跟着站了起来，忽然毫无预警地拥抱住他，喃喃说道：“我也很庆幸，这世上还有这样一个你！”
“大哥？”明诚浑身僵硬地站在那，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明楼没有立即撒手，而是静立了数秒后才松开，然后若无其事地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你明天的行动要当心！”
“行动？”明诚满腹狐疑，明天不就是跟黎叔接个头吗？哪里有什么大不了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