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会意,冷笑一声点点头:“这也正是她想看到的。”
“你考虑得很周到,”明楼顿了顿,满面春风地望着他:“按理我应该要感谢你的。”
明诚皱皱眉,语气中颇有嗔怪之意:“大哥,这话也未免太见外了吧!”
“我知道,所以我没真的说呀!”明楼冲他眨了眨眼,竟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笑意。
明诚撇撇嘴,对方那得意洋洋的笑容让他起了新念头:“感谢是用不着,但奖励我还是可以接受的。”他边说边将手伸向大哥,像是年节里讨要红包的小孩子。
明楼看看面前那只被灯光镀上一层暖晕的手掌,忍住欲将其紧紧握进自己手里的冲动,抿起唇角,笑得愈发老谋深算起来:“好!那就奖励明诚同志口头表扬一次。”
明诚的表情瞬间凝结,一脸没意思地收回了手,嘴里嘟囔着:“真是抠得没边了!”
“哦?”明楼听到了也不生气,靠回沙发背上,饶有兴致地问他:“那你倒说说看想要什么奖励,我考虑考虑。”
明诚挑挑眉:“至少也应该把大姐的红包补给我吧!”
“你怎么知道大姐不打算给你红包了?”
明诚又小小翻了个白眼:“你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往年这会儿大姐的红包早就发完了!”
明楼不说话,只是抿着嘴笑,好一会儿才道:“不早了,你在外面跑了那么久肯定也累了,上去休息吧!”
就知道你会找各种理由遁掉——明诚在心中默默鄙视眀长官这毫无新意的赖账行径,嘴里拖长了音调应道“好--大哥晚安!”
洗漱完毕钻进被子里,明诚辗转反侧好一阵子也没有睡意,远处隐隐传来的鞭炮声并不足以惊扰他的睡眠,睡不着的主要原因还得归咎于心事太多。
他翻了个身,将半边脸埋进枕头里,一只手伸进枕头下方,本想试试这样半抱着枕头的姿势会不会更容易入睡,不料手却碰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
枕头下原是不该有东西的呀!
是什么?
根据手感,明诚已经有了预判,他坐起身拧亮床头灯,一看,果然是两个红包,放在枕头下,真是名副其实的压岁钱。
明诚没有拆开,眼睛怔怔地盯着它们,脑子里转过许多从前过年的画面,越是久远的越是印象深刻。到后来,快乐甜蜜的想完了,又想起了令人五味杂陈的。
攥着红包躺回原处,明诚情不自禁地想起去年这时候的自己,同样心事重重地躺在床上睡不着觉,不同的是当时那满腔的愤怒悲伤已变成了现在的彷徨矛盾。
大哥他也是如此吗?
今晚的大哥看起来心情不错,去年呢?
明诚相信去年此刻大哥躺在床上的心情一定很不好——先是被明台借着点戏的机会指桑骂槐刺了一顿,后来自己又因为桂姨的事跟他闹了一场,虽说自己是占理,但大哥也是无可奈何,那样不欢而散后谁的心里都不可能好过吧?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泛起,明诚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他又想起了大哥心里的洞。
那么,今晚看起来心情不错的大哥是真的愉快吗?
明台走了,大姐也要离开了,面对这样的局面,大哥真能愉快的起来?
要是真愉快,怎么还会有那样的空洞藏在心里呢?
怎么办?
明诚觉得自己想不出办法,之前大哥让他慢慢想清楚,还强调绝不要他的迎合,可他却始终想不清楚,反倒还因此不敢再亲近大哥,日复一日积累下来的只有各种纠结。也不知大哥有没有察觉他这段时间的别扭和疏离,没有最好,要是察觉了免不了又得多添一层难过。
目光遍遍扫过天花板上的块状暗影,明诚胡思乱想来又胡思乱想去,蓦地,他睁大了双眼,陡然想到问题的症结所在——倘若不是迎合,而是自己真心想要去亲近大哥又如何?
他真的想吗?
问题貌似又回到了原点。
多思无益,不如随心所欲!
钟堪堪敲过11点,明诚又一次悄无声息地摸进了楼下书房,这次,他只在关门时轻唤了一声“大哥”作招呼,便再无别话,毫不犹豫地一路径直摸上床,并一点也不客气地上去就分了大哥的半幅被子。
躺好后,也不给床主人主动发问的机会,不请自来的人自觉解释道:“我来守岁!”
“哦!”明楼应了一声,伸手帮着拢了拢被子,几秒钟后才回过味来,问他:“那我是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