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细想,十三郎俯身拨开草丛藤条,一个隐秘的山洞顿时出现在眼前!
这山洞藏在这毫不起眼的石壁之后,再加上这一层藤蔓,真是天然的绝佳隐蔽之地。
十三郎暗衬,若不是这只松鼠引路,自己决计发现不了此地别有洞天。他一边小心戒备,一边矮身钻进洞去,弓腰驼背在黑暗的石道中前行了几十步,四周便渐渐宽敞起来,地势也随之变低。
十三郎一手贴着身边的石壁,一手按着刀柄走得不快不慢,一双耳朵竖起来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只是除了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这里什么都声音听不到。黑暗的环境往往使人感到十分压抑,十三郎虽然胆子大,却也忍不住心里发毛——他说到底,也只是个半大孩子而已。
只不过这里虽然十分阴冷,但却能感到有风轻拂在脸上,隐隐还夹杂着暗香,倒是缓解了黑暗带来的焦虑。也不知走了多久,十三郎隐隐感到前方有光,他加快步伐走了十来米,眼前便豁然开朗。
一时之间,十三郎恍然如梦,几乎看得痴了。
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花海,红的、白的、黄的热热闹闹地翻腾着,却丝毫不让人觉得杂乱,反而有一种被精心搭配出的错落有致的美感。不知名的鸟雀在远处“叽叽喳喳”鸣叫着,天空像是蓝丝绒一样,明亮透彻。
十三郎这一路的疲惫与紧张仿佛一下消失不见了,他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来。
下一刻,他便觉得一阵眩晕酥麻蔓延全身,眼前的东西一下模糊了起来。十三郎心道不好,但浑身懒洋洋地提不起一丝力气,仿佛连反抗都不想了。
他想反手给自己一巴掌,结果腿一软便跪到了地上,粗砺的石地摩擦在膝盖上,让十三郎清醒了几分。
他听到一声似有似无,仿佛遥远之极的冷笑。这是麻药的作用,十三郎吃力地抬起头来,隐约看到一个一身鹅黄衫子的女郎站在不远处。
他忽然笑了起来。
虽已说不出话,但十三郎有信心,自己这么一笑,这姑娘除非是铁石心肠,否则绝不会立刻杀了自己。
这是他昏过去前最后想到的。
秦凤快马加鞭到了雾州渡口,却并没有像十三郎一样从船家那里下手,他先是找到了钟明镜所说的那个陈季留下的指向芒山的标记,然后在方圆十里之内开始搜寻起来。
虽然是笨法子,但秦凤轻功卓绝,也就只是半日功夫,便找到了第二个标记——在与芒山方向完全相反的路上。
这让秦凤担忧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三弟不会无缘无故这样故布疑云,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再想想这事情可能与柳乘风有关,他几乎抑制不住心中的担忧,与恐惧——三弟也许已经遭遇了不测。
这种念头这些天来一直折磨着秦凤,他不假思索立刻一路追了下去,然而意外就在眨眼之间发生,快得让人完全来不及反应。
一个蒙着脸的神秘人闪电般跃出向他突施杀手!
两人几乎在瞬间便过了十余招!高手相争往往只是眨眼功夫,秦凤自然是高手,对面之人竟也丝毫不逊于他。
这神秘人出手不仅迅捷狠辣,而且干脆利落、处处杀招,身手之高可以排进江湖前十。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那神秘人居然还有闲暇开口,“你们琅山派的人一直都是这样,重情重义,你们迟早个个都死在情字上面。”
秦凤则是哂笑道:“尊驾口气倒是不小,听你的意思,你便是个冷血冷心、无情无义之辈了?”
“正是。”神秘人咯咯笑起来,“我算准了你必会一人先行赶来。俞秀莲那个蠢货肯定会到雨州石山去,完事之后再赶过来,这样我便可将你们一个一个杀了。”
秦凤勾起嘴角道:“只怕你没那个能耐。”他嘴上这样说着,却忍不住暗自心惊:这人怎会对二弟行踪了如指掌?
“谁说我没有,”神秘人阴鸷地笑起来,“陈季不是已经死在我手上了吗?”这话仿佛一支利箭,狠狠扎入他的对手胸口。
秦凤出手霎时间狠厉许多,冷声喝道:“少废话,纳命来吧!”他转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人一定是在胡说,只为了让自己分神。
“你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神秘人被秦凤逼得气息微乱,却仍开口道,“我先是刺瞎了他的双眼,然后把他从寒山千秀峰上扔了下去。”
秦凤险些咬碎钢牙,他强自稳住心神,却仍因出手过急、招式太老,而被神秘人反将一军占了上风。
“真可怜啊,”神秘人猖狂笑道,“他是为了给俞秀莲报仇吧?整整跟了我三千里路,结果落得个尸骨无存。”
秦凤眯起眼睛道:“果然是你,柳乘风。”他心头大恨,出手却更加忍耐,因为眼前这个人他非杀不可。
神秘人哈哈大笑道:“不错,正是我,我隐姓埋名十三年,如今也该扬眉吐气了。正好你们琅山派的人一个都逃不掉,拿来给我开刀!”
“十三年前你被打得像死狗一样,”秦凤冷笑着讥讽道,“我看不是隐姓埋名十三年,是东躲西藏十三年吧?”
柳乘风哼道:“你不必激我,我早不吃这一套了。当年俞秀莲杀不了我,如今你也杀不了我,你们都会一个个死在我的手上!”
两人嘴上说着话,手上却一招都未曾落下。秦凤虽暂落下风,但他剑法已得丰谷远真传,修为更是炉火纯青。柳乘风再厉害,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他不得。
然而五百招过后,一切就难说了。秦凤骤听师弟死讯,哪怕不信也难免心神激荡,柳乘风却是有备而来、早有预谋,这一场交手秦凤处境实在不妙。
“你这般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当初却为何要杀白元善?”秦凤忽然开口问道,他额上已有冷汗渗出,神情却仍有几分满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