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钟明镜摇摇头,“此事说来也巧,前年我二哥北上,正好出手救下了被叛徒陷害、落单后被仇人追杀的燕九将军。他们两人英雄相惜,现如今时不时还会通信,二哥路过皇城总会去看看他。”
这也是唯一一个没被俞秀莲冷脸吓跑的人,虽然他们算不得挚交好友,但在钟明镜眼中,这已是俞秀莲为数不多能说的上话的朋友了。
“那我便去看看这位燕九小将军好了,”十三郎盘算得很好,“看看他是不是传说中那般英雄了得。”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两人都没想到,回琅山后竟然横生变故。
这话要从他们到琅山那天说起。
踏上风州土地让钟明镜整个人都轻松愉快起来,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眼前是连绵的褐黄土丘,真是在熟悉不过了。待得行至琅山脚下,这份轻松喜悦又变做了怅惘伤感——离山近半年,走时还是他与三哥,回来时三哥却已经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了。
钟明镜和十三郎并肩上山,他对十三郎道:“其实你不忙去皇城,不妨先在琅山住一阵子,没准我们还能一块去呢。”
“那感情好,”十三郎一口应下,“正好我也不舍的你。”他说罢笑嘻嘻地冲钟明镜眨了眨眼。
钟明镜略感羞赧,好在习惯了十三郎胡说八道,总算撑住没有脸红。
二人很快上了山,钟明镜正准备找大哥秦凤说一声,却忽然听到大殿里头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俞二侠,我刘万剑求求你了,馨儿是我唯一的孩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钟明镜脸色一变,拉着十三郎便快步进了大殿。
殿中秦凤和俞秀莲二人都在,俞秀莲皱着眉头,秦凤却是一脸恼怒。
那自称刘万剑的男人身穿霜江门的服饰,身边还有一个梨花带雨、形容憔悴的妇人。钟明镜略一思索便想起来,刘万剑是霜江门门主的乘龙快婿,他身边那个少妇应当便是霜江门门主的女儿姜秀秀。
“俞二侠,”刘万剑眼眶微红,对俞秀莲哑声道,“这些年活着从恶鬼谷出来的人只有你们三个,我求求你,救救犬子吧!”
钟明镜听到“恶鬼谷”三个字心中一沉。
秦凤不等俞秀莲开口便抢道:“尊驾何不去找苦清大师?”
“苦清大师云游在外,行踪不明,”刘万剑道,“馨儿命在旦夕,我、我实在等不起啊。”
秦凤道:“舍弟当年从恶鬼谷死里逃生,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忙。”他似是不愿多说,“抱歉,我兄弟实在爱莫能助。”
“你……”刘万剑嘎声道,“你不帮我,难道逼我去求卫昆那江湖败类吗?”
秦凤一下冷了脸色:“当年我二弟与苦清大师、卫昆护法入恶鬼谷不也是头一遭?我与你实说了,这个忙我们帮不了……”
“俞二哥!”那妇人忽然上前一步哀声哭道,“你就看在当年的情分上,救救馨儿吧!我和文心从小相识、情同姐妹,她、她若是还在,必定不会狠下心肠拒绝的。”
钟明镜听姜秀秀提起方文心,顿时心中“咯噔”一声,转头看向俞秀莲。
果然俞秀莲脸色微微变了,只见他咬咬牙,开口道:“好……”
秦凤立时大怒:“混账东西!”他对一旁的钟明镜拂袖道,“把你二哥给我拉下去!”
“大哥!”俞秀莲握紧拳头,一字一句道,“袖手旁观,我做不到!”
秦凤看上去怒火中烧,断喝道:“老二,别忘了你是谁!”他上前一步盯着俞秀莲,攥紧的拳头却微微颤抖着。
俞秀莲哑然,但脚下分毫未挪,显然心中打定了主意。
秦凤怎可能看不出他的心思,怒极反笑:“好好好,俞秀莲,你今天走出琅山半步,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弟弟!”
“大哥!”钟明镜忍不住惊讶道,“你胡说什么呢!”他用力扯了扯俞秀莲的衣袖,“二哥你好好跟大哥说话,一切好商量啊!”
秦凤恨恨道:“没得商量,”他指着俞秀莲,“你若是逞强非去恶鬼谷,那我没得说,今后琅山派没你这个人就是了!”
钟明镜心中刹那间闪过一丝惊疑,大哥为态度如此决断?就算二哥当年在恶鬼谷被柳乘风重伤,他也算熟悉道路,霜江门来请他相助再寻常不过。他为何坚决不肯让二哥去,还以兄弟名分相要挟呢?
难道是怕二哥念及旧情?不,不会,事关人命,大哥自然晓得利害,绝对不会因此便一力阻止二哥相帮救人。
那又是为何呢?
双方正僵持不下,忽然后殿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缓缓说道:“凤儿,何必在客人面前急赤白脸的,好好说话。”
几人都是大惊,钟明镜瞪大眼睛喊道:“师父!”
来人正是琅山掌门丰谷远,他年事已高,近年来隐居后山,不想今日竟惊动了他。
“师父。”秦凤和俞秀莲也连忙行礼。
刘万剑眼中透出希冀,忙施了个大礼:“丰老前辈,晚辈霜江门刘万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