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很快拿着啤酒回来:“原来你有酒!昨天你是故意不告诉我吗?”
“你也没问我。”王耀坏笑,“给我一瓶。”他向阿尔伸出手。
阿尔徒手启开瓶盖,递给王耀。自己拿着另一瓶坐回床上,和王耀挨着肩倚靠在床头上。喝起酒来,话就变得多了,男人们喜欢在有酒助兴的时候多聊些蠢话。
“王耀,你为什么会选择当杀手?”阿尔问,他头一次问这个问题,“我知道你当时要养活自己和湾湾,但是当杀手无疑是最难的选择了。”
“不,你错了,”王耀说,“当杀手是最简单的了。”他喝了一口冰凉的啤酒:“一个好厨师要学三年,一个理发师至少也要学一年,但是想成为杀手,你只要敢开枪就够了。”
“你不害怕?”阿尔问。
“第一次会害怕,万事开头难,但是以后就不会害怕也不会有负罪感了,”王耀神色黯然,“杀一个人和杀一百个人没有什么区别,杀手没有道德,只有逻辑,换句话说,只有对钱的欲望。”他正说着,发现阿尔探究地看着他,不禁有些尴尬,于是自嘲地说:“杀手就是这样,完全烂透了,像行尸走肉。”
可是我不觉得你没有负罪感,阿尔在心里默默说。
“我会下地狱的,”王耀靠在阿尔厚实的胸膛上,贪恋另一个人的温暖,“但是我没想到在那之前我还能有你,我一直认为我会一个人死去,像条野狗一样。”
阿尔揽住王耀的身体,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王耀的无助与不安,即使有钢铁般的意志的人也会有脆弱的时候。
他们相拥而眠,阿尔令人安心的体温让王耀睡得十分安稳,阿尔也体会到久违了的归属感。这令他们产生错觉,好像未来的每一个日子都是这样平静而安宁,他们会一起打着哈欠迎接晨光,在无聊又安稳的生活中嬉笑怒骂,过着平淡的生活,有着平常的小烦恼。
但是他们连一天都没能平静完整地度过,天刚亮,一阵极没礼貌的敲门声把两人吵醒,那几乎是在砸门了,好像再不开门便有一头狮子要冲进来。
王耀睡眼朦胧,边揉眼睛边推推阿尔:“去开门。”
“为什么是我?”阿尔嘀嘀咕咕爬起来,随便抓起条裤子套上。
王耀也挣扎着起床,光着脚往外走,走到客厅捡到了阿尔的T恤,胡乱套在自己身上。
阿尔打开门,门外是一张吃惊的脸。
“你……你怎么在这儿?”小秦惊讶地喊起来。
阿尔听不懂汉语,他无奈地一抹额头:“嘿!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谁呀?”王耀的声音从阿尔身后传来。
“你的同事。”阿尔搂过王耀吻了一下,“早安。”
王耀恼火地推开他。
看到这两人的样子,小秦吓傻了:“耀哥!你……他……你们……啊呀呀呀呀呀!!”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王耀烦躁地捂上耳朵。
等到把快崩溃的小秦安顿在餐桌边吃馒头和粥以后,王耀和阿尔也总算衣着整齐地坐下来了。幸好小秦不知道昨晚他们在这张桌子上干了什么,否则大概会把早餐吐出来。
“耀哥,你怎么和这个外国人……”小秦委委屈屈地嚼着馒头。
“他叫阿尔,我们是朋友。”王耀解释说。
“我认识你都一年了,从没听你说过你有……男朋友!”小秦不满地撇着嘴。
“我们认识很多年了,”王耀把冰箱里取出来的冷牛奶放到阿尔面前,“我刚认识他那会儿,你还是小孩子呢。”
“所以你说的‘喜欢的人’就是他吧?”小秦瞥了阿尔一眼,发现金毛的外国人用冷冰冰的眼神威胁他,吓得往后挪了挪椅子。
王耀想了想说:“现在是他了。”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阿尔抗议,“我们就不能用一种所有人都懂的语言交谈吗?”
“这里就没有一种所有人都懂的语言。”王耀耸耸肩,把一个剥好的鸡蛋放进阿尔碗里,又剥了一个放进小秦碗里。
于是三个人都不说话了,早餐在沉默的气氛中进行,居然变得和谐起来。
之后小秦告诉王耀,酒吧老板为他昨晚的旷工大发雷霆,如果他还想要这份工作,今晚得作好被老板宰了的准备。随后,他逃也似地离开了让他脑子混乱的地方。
关上门,阿尔抱怨道:“当初我应该选修汉语的。”他过去也曾从湾湾那里学到些汉语词汇和简单的句子,但是完全不够用。
“现在也不晚,‘学不嫌晚’,你知道。”王耀说。
“对,而且现在还真早!”阿尔边挠脑袋边拖拖拉拉地走向浴室,“我不喜欢在洗澡前吃早餐。”
“我也不喜欢在洗澡前吃晚餐。”王耀嘟嘟囔囔地收拾桌上的残局。现在他看到这张桌子就会想起昨晚的情景,不禁有点脸上发热,想着以后还是不要在不适当的地方做不适当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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