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我——”陈建民以前根本就没干过这种偷摸着来的事,更别提还被人当场抓包了,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借口,只能自暴自弃地照实说了,“鱼儿,你最近咋都不出去玩了,我担心你心里有事。”
时鱼反省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行为,的确有些反常,但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活出个结果来了,“我只是觉得一直都是叔在照顾我,我也想为自己、为叔做出些什么来,不然村里人不说,我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季秀春找陈建民提过亲的事情最终还是传出去了,村里人也就听个热闹,背地里可惜秋宝摊上了这么个妈,可还单着的陈建民的确成了村里一个老大难的问题。
陈建民的条件都摆在那,有钱,性子好,模样也挑不出个错,怎么这婚就说不成了呢?
陈建民的身上找不出问题,那就从他身边找,时鱼自然首当其冲。
时鱼也不知道外面传成什么样了,陈建民帮他把那些都挡下来了,但总归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陈建民对他的好让他习惯了依赖,但时鱼始终把自己看作是一个成人,即使以后他们的关系也无法告诉他人,他仍希望他可以以另一种身份堂堂正正地站在他的身边。
也希望他这副身体成年的时候他可以有底气去追求陈建民,而不是一直被当作是一个孩子。
陈建民听时鱼这么说先慌了,以为时鱼听人说了什么闲话,不愿意和自己住下去了,“鱼儿,叔知道你的好,叔回去就和他们都解释清楚。”
时鱼不愿在还什么都没做成的时候多讨论这个话题,他现在除了一张脸,哪有什么的好的,“叔,我来教你读书吧。”
陈建民在家里还没出事的时候是上过学的,时鱼好多次看到陈建民去看他的课本,一字一句地念上面的课文,因此时鱼之前就有这个打算。
陈建民不明白时鱼为什么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但时鱼愿意教他念书这事带来的喜悦让他无法再去思考别的事情。
因为陈建民有基础,时鱼不用从认字开始教他,稍微出了几道题,发现他似乎对文学更感兴趣也更有天赋。
时鱼专门去买了本字典回来,每天出门前给陈建民布置一篇课文,晚上时鱼就躺在床上听陈建民念给他听。
起初一段时间时鱼还能纠正几个读音,或者解释几个句子,很快时鱼就只要享受地趴在床上聆听就行。
即使时鱼的检查已经是不需要的了,陈建民还是养成了睡前念书给时鱼听的习惯。
“他往车外看了看说,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看那边月台......”
时鱼听了个开头就想起来这是哪篇课文了,一直忍着笑,等到真的听到陈建民用放缓了的低哑缓缓地念出那句话时,终于忍不住靠在陈建民身上一抖一抖得笑个不停。
陈建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心里又过了几遍那句话,还是没觉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只能无奈的停下来,等时鱼缓过去。
时鱼趴在陈建民胸膛上缓了好一会儿才顺直了气,“对不起,我刚刚突然想到了特别好笑的事情,叔你继续念吧。”
耳边熟悉的嗓音重新响起,时鱼侧脸贴在陈建民身上,感受着他胸腔规律的起伏,沉溺在了这种安全感中。
“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
陈建民想起了他的父亲,他的父亲不胖,瘦却精实,他只留下了一个背影,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突如其来的情绪压在他的胸口,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一低头才发现原来是本该监督他的小老师趴在他胸口睡着了,一下子那浓重的情绪就散开了,连胸口的这份重压都变得旖旎起来。
陈建民合上书,把时鱼露在外面的身体拿被子盖上,就着这个姿势入睡了。
第19章农村汉子的小冤家(十九)
“叔,我去上学了啊!”时鱼轻快地和陈建民挥了下手,就跑进了学校。
赶着上学的学生一下子隔开了陈建民和时鱼。
陈建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喊住时鱼,他本来想告诉时鱼那本课本他已经念完了,该给他布置新的课文了。
今天早上陈建民醒来的时候看见时鱼还躺在自己怀里,突然就不舍得把他叫醒了,结果等到时鱼自己醒来的时候已经比平时晚了不少。
路上紧赶慢赶的,时鱼今天似乎也特别开心,与他说了许多学校里的事,陈建民听了一路,没想到那么快就到学校门口了。
陈建民站在校门口望了一会儿,直到上课铃响,大门被关上,才往自己店里走。
准备开火的时候,陈建民看到了柜子里放的三本书,那是时鱼生日那天落在店里的,他第二天看到了就给收了起来。
这书已经放了一段时间了,时鱼一直没来拿,陈建民把书拿下来,看了眼放在最上面的那本——《初刻拍案惊奇》。
有段时间他看见时鱼一直捧着这几本书,想来他晚上念给他听里面的故事的话,时鱼应该也是爱听的,就决定趁着现在客人不多,先看一点。
那本书的内容夹了点白话和文言,陈建民读得不是太顺,但字都会念,意思也能懂个大概。
有一页的书角被专门折了起来,是一章的开始,大概时鱼刚读到这里,陈建民就打算从这卷”西山观设辇度亡魂,开封府备棺迫活命“开始看。
开卷云里雾里地说了些道法妖术,陈建民不懂这些,只硬着头皮看下去,却看到一道童要对着两个姑娘要不规矩,心中正要大惊,幸好看到了后面又写着一神将那铁鞭几下就惩戒了那个贼道童。
陈建民心里奇怪时鱼怎么会看这种书,就有客人进店了,忙把书放下去招呼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