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潇就是这么一人,他可以很随性、很温和,但也可以很阴暗、很多变,他看什么不爽,就会使尽手段将其毁灭。
就比如现在,他冷得要死,而那两人却互相取暖睡得舒爽,他不爽。
“起来了,起来了,干活儿了,干活儿了。”
颜潇拿着一根大棍儿,在夹谷身上东敲敲、西敲敲,煞有其事,倒真像个监工的。
夹谷睁开眼,迷蒙地看着顶上黑漆漆一片,外面的天色还没全亮,一时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转睛一瞧,看见了颜潇的脸,以及脸上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得逞的笑,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反手一把抓过颜潇手里虚握着的棍子,朝着颜潇的腿抡了过去。
那可是用了实劲儿的,要这么结结实实挨一下,不死都得废去半条命。
颜潇哪能呢,他飞快跳将起来,躲过了第一击,又向地借了力,窜出夹谷的攻击范围。
夹谷实在被气得不行,他再怎么说也算是师兄吧,师兄是能这么戏弄的吗?不给他个教训,简直要上天,爬起来,追着颜潇,要给他一顿揍。
刚被吵醒,还迷迷糊糊的单赫逸,就这么看着他们耍猴似的上蹿下跳,一脸茫然,他不明白,刚被妈妈抱着看时,还安安静静的玩具,怎么突然就动起来了呢。
三人坐在一棵浓密的树上,看着不远处的小村庄,昔日,这个时候的小村庄是最忙碌的,可此时却笼罩着一股不安的气息。
单赫逸看着这样的小村庄,心情很复杂,他有过这样美好的早晨,但后来的变故破坏了他所有美好的想象,那些记忆里的,永远只能深埋心底。
话说回来,昨天晚上,颜潇说要回村子时,另外两人都很惊讶。在路上,颜潇将自己看到的,还有自己的猜测简单告诉了他们。
不出意料,夹谷和单赫逸果然很意外,三人偷偷潜到村长家后面的林子里躲着,不到一刻钟时间,村长家陆陆续续地就有人来,而后全村的青壮年都被从家里叫了出来,分派了出去。
后来村长亲自去柴房时,三人挑着近路早一步到了,柴房周围漆黑,屋里的动静又大,他们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没有后面的这一段,他们会说村长真是关爱村民,但村长显然是知道地道的存在的,说不定还与这些尸骨葬身此地的幕后推手有联系。
“守本叔,守本叔!”
单守本家的客厅里,围坐着几人,认真看去,这些人无一不是头发花白、耳清目明的长者。与那些只是说得上话的年轻人不同,这些是村子里人人敬重的长辈,他们说的话有时甚至比村长的话更为有效,只是他们年纪大了,不愿管事儿,劳神劳心的。
可这次的事关重大,他们也不能坐视不理,对于传说和村里禁地的事儿,他们也了解一些,几人正聚在一起讨论该怎样处理,却被一道大声疾呼给打断了。
单守本心里本就烦躁,还来这么个不懂规矩的,当即冲着外面呵斥道:“喊什么喊!有事儿不能等会儿说,不知道我们在干嘛吗?”
外面的人急得团团转,颤着声儿,说:“叔,叔……急事儿啊。”
单守本看到窗外的是被派去寻找那两个失踪壮士的,又听他说急事儿,心里咯噔一下,尽量平静道:“你进来说。”
“叔,少刚和大伟死了。”
一句话重重地敲击在所有人心里,空气霎时变得更加凝重,单守本看着桌面,手里的杯子不停地转动着。
一名老者问道:“怎么回事?”
“我们是在禁地后面的那片林子里找到他们俩的,”青年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他们身上有很多伤口,钟医生说,他们的这些伤口像是被野兽咬的,但那什么面、什么什么痕迹的,又比野兽大,应该……应该是不一般的野兽咬的。”
青年越说越急,话也复述不全,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七七八八,不是他们的理解能力有多好,而是,这和他们的猜测极为相近。
良久,单守本轻叹了一声,道:“叫单子元过来。”
那人一脸懵逼,但还是乖乖去叫了。
单子元是急匆匆跑过来的,到客厅的时候,脸上还淌着汗水,看清坐在这里的都是什么人物后,脸上明显的能看出慌乱与不解,他颤抖着音,问村长道:“叔,您叫我来有什么事?”
单守本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说:“坐吧。”
单子元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稍纵即逝,就连他走过去坐在椅子上时,动作里都还带着战战兢兢,完全是一个因突然被叫到长辈面前而显得不安的后生。
“那条穿过我们村的河,你们知道叫什么吧?”单守本说。
众人不知他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纷纷点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叫泽姆河,因它的源头是福泽、恩泽山上的雪而得名。”说到这里,单守本顿了顿,缓缓道:“你们只知道母河,其实它还有个子河。”
这话一出,四座皆惊,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纵使他们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过许多常人不曾见过的事,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一条子河,这子河在何处?既然存在,为什么没有多少人见过?他们知道世代村长都手握一个秘密,如果这就是秘密的话,到底是为什么能让所有的村长都甘愿为它守秘。
“这条河名叫泽罪河,取自恩泽山,当年恩泽倒塌,恩泽神极其愤怒,誓要将所有忘恩负义的人为其做过的事赎罪。所以又叫赎罪河。所有因恩泽神发怒而死去的人,赎罪河都应该是他们最后的归宿,永生永世,为泽姆河边子孙的绵延而劳苦,不得投生转世。”
单守本说完这句话,看向单子元,道:“你说要怎么合作?”
单子元一改颤颤巍巍的后生形象,挺直腰背,常年温和敦厚的脸上出现了与身份不符的表情。
“呵,”单子元讽刺地笑一声,说:“合作?单村长,看清楚,现在是你有求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