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该反应过来的,不过是让副官去送个文件,本该十分钟的路程副官去了快半个小时了还没有回来。
他合了文件看向门口的亲兵,
“张副官回来了没有?”
回答他的是没有,他皱着眉头扯得椅子发出嘎吱的一声。
还未进门,张启山就听见了辱骂声,
“凭什么就是你做他张启山的副官,不论怎样,都轮不到你一个兵崽子。”
他没听见副官半点反击的意思,只是淡淡的一句,
“你要这位子,我让给你就是,吵得这样凶又是为什么,若是要羞辱一番,悉听尊便。”
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
里面动手了,唐睿竟抡起椅子朝副官扔过去。
张启山穿着皮靴蹬地一脚踹开唐睿的时候,副官和唐睿正打得难舍难分,右颊上是唐睿拿着匕首划过的伤痕,他竟然还想要拔出枪来。
张启山简直是怒不可遏,看着不思悔改的唐睿,他更是怒火中烧,抬起脚来照着胸口就是一脚,又觉着不解气,提着衣领把人扔进天井里去,当着整个军部的人揍了个结实。
副官一直跟在后边喊佛爷,最后见张启山没有反应,顾不得形式喊了声哥,张启山这才松了手。
“没事儿吧!”
这是1932年,张启山让军部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新上任的布防官张启山是个惹不起的主儿,副官在军部也就有了一个新身份,张启山的弟弟,是任何人都绝对碰不得的。
张启山把人推进车子里,掀开衣服后,副官的手肘处是一片淤青,他心疼得紧,小心翼翼地往手肘上吹两口气儿,连碰一下都舍不得,
“疼不疼?”
副官摇头,又抿着嘴听张启山训斥,
“他拿椅子打你你不知道躲啊,还用手挡,万一骨折了怎么办?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脸上的血都干涸了,应该是不深。
经过医生简单的包扎后,张启山被副官硬推着送出病房去。
真像个清心寡欲的修士,独留他一人受凡尘困扰。
张启山就觉着副官还有话没说完,果然房门关上又突然打开,小声软软地说一句,
“佛爷待会儿早点儿来接我,我要吃小馄饨。”
张启山浅笑着舒口气。
他还尚在人世渡劫,他的副官又怎么会离他而去?
张启山去医院的时候已经很很晚,副官还抱着枕头守在门口等他,一身病号服穿得比谁都少。
张启山脱了大氅丢给他,他也想要抱着副官取暖,可这儿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有医生,护士,病人,还有各式各样的人马,他赌不起。
朝着医生轻轻地笑了笑就带着副官走了。
他看看副官的手,任何训斥都说不出来,只有一味地心疼。
长沙的小馄饨很辣,副官吃不太惯,特地叮嘱店家不放辣,做了清淡的口味儿,肉也没有东北放得多,几乎全是白菜,和未剁碎的葱姜蒜。
副官没能吃完,倒是汤很合口味,把汤汁喝了个干干净净。
街道上已经没有人了,天是真的很晚了,这儿没有星星,没有雪景,和东北都是截然不同的景象,只是这儿比东北更冷,给他们一个借口相互依偎,相互取暖。
他们只有这时候能够像普通情侣一样,手挽着手一起回家去。
张启山把副官的手揣在怀里,他站在这长沙的中心大街上,就着温和的月光和副官热烈亲吻。
没有任何人的支持,可他就是爱他。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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