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冲的呼吸窒住了。
视线逐渐模糊不堪,可慕容冲越发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没疯。
疯的人,是苻坚。
这个吻顺着唇蔓延到脖颈。慕容冲尚未发育,喉结小到几乎不见。苻坚忽然张口在那上面咬了一下。
“呃……”一直僵如人偶的慕容冲一个激灵,闷哼一声。
苻坚彼时才如梦中人初醒,松了松紧压着慕容冲的身子,伏在他耳边轻语,声音沙哑:
“朕近日很忙。
“改日再来看你。”
——吱呀。
镂花木门再次被关上。
除了慕容冲身上凌乱的衣衫与暧昧不堪的痕迹,一切都像是从未发生一般。
慕容冲缓缓从床上坐起,没有理会滑落的衣衫与裸露的白皙犹胜女子的肩头。
慕容冲的手指深深插入发中。他忽然狂笑了起来,笑道滚烫的泪水自眼角逼出,打湿了前襟。
真是可笑。
他以为灭了国的皇子被敌国掳去,不过为了一杀而后快。凌迟、鸩毒、腰斩……慕容冲早已做好赴死的准备,却不想苻坚带给他的,会是如此不堪之耻!
铜镜里映着的少年较好的容貌,一时竟显得无比刺眼。慕容冲猛地举起铜镜朝地上摔去,碎裂的镜片划开了他的手,血腥味霎时弥漫开。
血……血……
慕容冲凝视着掌心间涌出的,双眼漫得血红,心跳陡然加快。没有对鲜血的恐惧,只有对嗜血的渴望!
慕容冲餍足地舐去手上的鲜血,忽然举起碎裂的镜片朝脸上划去!
手,堪堪停在半空。
他还不能这么做。
容貌是他最后的底牌,身体是他仅剩的赌注。而他,还有他的百姓,他的王国,他的清河阿姊……
杀了苻坚……慕容冲染红的双眼里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
自从被掳入阿房宫后,最爱笑的清河阿姊再也没有笑过。最爱逗他的阿姊也再没开口叫他“凤凰儿”过。
阿姊原本便不是汉人里那些娇贵柔弱的千金闺秀,她也是能驰骋马背的鲜卑女子。可自从进了阿房宫,阿姊日夜以泪洗面,原本白净小巧的脸庞越发苍白瘦削。
苻坚对他们姐弟却是纵容搬的宠溺。本不应出殿门的清河,才得以时常到凤凰殿看上慕容冲一眼。
清河阿姊常是搂着他,只是哭。泪打湿了阿姊手中的绢帕,可她一句话也未多说。
“阿姊,”刚入宫的慕容冲会抱着清河小心地问,“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清河没有回答,只是紧了紧环住慕容冲的手,小声的啜泣渐渐成了嚎啕大哭。
那天,阿姊哭哑了嗓子。临行的时候,她沙哑着对慕容冲说,“会的,殿下。会有人来的。”
慕容冲仍是不解为何这般阿姊还要伤心,为何要称自己“殿下”,只想阿姊长自己两岁,懂得一定也比自己多。
于是他等啊等,没有等到鲜卑族杀回的大军,反倒是等到了阿姊与苻坚成亲的日子。
那日慕容冲不顾洞房前喜娘与丫鬟的阻挡,硬是闯入房中。
“为什么?”他抓着阿姊的手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