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了强弩之末,眼里却尚存着如刀子一般的尖锐恨意:“倘若不是和暗中指使的第十六域域主战力相近,连着他,我也要一起杀!”
舒遥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让雪天曾经是第十六域域主的直系,也是因为自觉自己看顾有失,让七杀宗门惨遭灭门之祸,才会与他们三人走近的。
后来让雪天觉得与十六域域主理念不合,索性和他们一起去魔域四处晃荡。
七杀比他更六神无主。
他双眼赤红欲滴血,声音嘶哑似破音,叫人担心他下一刻便会心神失守,全盘崩溃:“怎么可能?你骗我!”
那是支撑着他前行百年的动力。
远远不止宗门亲情、灭门仇恨可以解释得清。
是与他生命几近融为一体的东西。
当他以为大仇得报,以为此后可以肆意自在为自己而活时,有人来全盘打碎它,告诉他你坚持这百年的东西完全是错的。
坤山宗宗主反笑了。
这一刻,输赢逆转。
他说:“你不信我是常理之中的事情,可心血誓如何能骗人?”
七杀嘶吼一声,其中悲鸣彻骨,如野兽泣血,鬼魂夜哭,久久不散。
坤山宗宗主在他吼声中含笑安然闭眼。
七杀甚至不敢抬眼去看舒遥。
雷霆浩荡从天而降,将他们之前一片打斗遗迹劈成焦黑一片。
舒遥红衣在焦黑泥土上似开出的花,愈是格格不入,愈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走过去一把抓住七杀的肩膀,让他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你宗门到底曾经是修天刑的,坤山宗宗主也说,只是大半人,为着剩下没修孤煞人的性命,我们也不算杀错人。”
七杀问他:“那魔种呢?”
他声音更响,抖个不停,像是问舒遥,又像是在质问自己:“那魔种怎么办?”
“你宗门的秘籍带在身上吗?”
舒遥的话像是点醒七杀,他连忙将乾坤袋中贴身不离的秘籍取出来,取出来时手都是发抖的。
不用雷霆,秘籍先一步在七杀朝斗下化成飞灰。
舒遥说:“七杀,你立心血誓,说这辈子不碰魔种。”
七杀立马立了心血誓,一口一个不得好死,死无全尸,死无葬身之地的不吉祥话一个比一个狠。
“就这样吗?”
“还能怎么样?”舒遥垂首看了很久的寒声寂影,这会儿倒是慢慢攒出一个很淡的笑模样儿来。
像是风雨后横跨在天空上,见光即散的一轮虹霞。
他听见自己掷地有声,像是寒声寂影想要一个字一个字地将地底捅个对穿:“我做下的事我来担。”
舒遥眸光很深:“倘若真有那一日,我寒声寂影下放过的人,当然由我寒声寂影来收回。”
他们当时年轻,都没把那句话当回事。
等后来七杀转修入孤煞,天刑时立下的心血誓约束不了他。
却约束得了舒遥。
所以舒遥拼着和破军反目,甚至亲上魔宫去请让雪天的旨意,也要将七杀斩于寒声寂影下。
所以他在凡间晋国青山宗时,修为有八九成恢复。便迫不及待想要将七杀斩于寒声寂影下。
终究是太迟了。
舒遥简单挑选了一下来龙去脉,和几人解释为何七杀会晓得魔种炼制之法。
说完,他顾不得几人惊讶眼神,和一个个劈头盖脸来的询问,自顾自拔出腰间寒声寂影,唇角溢出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