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抓住的那个男人审问了吗?”北洛转向玄戈。
“他并没有记忆,只不过,在被命令下手之前,他接到了一通电话,很可能是触发词。”天鹿城总裁一只手撑住下巴说:“我让羽林查到了那个号码的来源,离这里三十公里外的一个公用电话亭,那是【矩木疗养院】的地址。”玄戈转头,深深看了沈夜一眼:“我猜那便是他的藏身之处,也许他在告诉我们,要想得到病毒的解药,就到那里去见他。”砺罂真的很嚣张,如此明目张胆地暴露自己,就好像在挑衅他们,同时也挑衅着玄戈作为天鹿城统治者的尊严。
“我会调用我的人,控制住那间疗养院。”
“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沈夜低声说:“砺罂等的人是我,已经四年了,这一切也该结束了……其余人回璃火殿去等消息。”
短暂安排了工作,人群各怀心事地散去。
沈夜推开门,走到病床前。
乐无异还没醒过来,眉头皱得很紧,不知道在做什么梦,他面颊上带着病态的红晕,嘴唇失去血色,眼底下一圈乌青。
沈夜静静看着那张脸,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术刀,他伸出手腕,用力割了一下,鲜血涌出来,被他引导着,滴入乐无异的唇里。
“乖孩子,喝下去。”一股铁锈的气味儿弥漫出来,滑腻而腥甜。乐无异是被呛醒的,不知道自己吞下了什么,他一边咳嗽一边抿起嘴,残留在口腔里的味道使人很不舒服。
“沈老师。”他几乎要干呕起来:“我喝了什么?”
“血。”沈夜说,按住徒孙的手,乐无异还在输液。
什么血?
谁的血?
为什么是血?
乐无异一脸呆滞,缓缓看向沈夜,自家太师傅正用一块纱布按住左小臂,那显然是新鲜的伤口,殷红色还在悄无声息地渗到纱布外头。
“这是我从父亲那里得到的唯一一件好东西。”沈夜松开纱布,任由没止住的血滚落下来,他抬起手温柔地摸了摸乐无异的脑袋:“也许你不大相信,但是我遗传了祖辈的某些基因,这种神奇的血液能抗衡所有毒物,甚至能化解毒,这是被称为神霖的血……我之所以答应替砺罂试药是因为,我根本不畏惧毒。”
乐无异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我相信。”
“你睡一会儿,明天一切就会结束的。”沈夜说。
“沈老师,是谁把我从水里救出来的?”
“我跳进去的时候,你已经被拉上来了,是夏夷则。”
“咦……那我可要好好谢他了。”
“你没什么别的要问的么?”沈夜叹了口气,在病床边坐下来。
“我应该问些什么?”乐无异疑惑道。
“你这么聪明已经猜到了吧。”
乐无异闭起眼睛:“问你为什么明明知道砺罂还会再动手却不小心翼翼呵护我?责问你拿我做了诱饵?甚至你可能想过也许那只猫的爪子上有毒,却放任我发了这么多天的烧?”沈夜那么了解砺罂,自然不可能不设防备。
“我一向心狠手辣。”沈夜垂下眼睛:“既然你不问我,那我要问你。”他突然伸手狠狠握住乐无异的肩膀:“你明明猜到了为什么还配合演下去?明明知道自己有危险却甘愿做我试探砺罂的诱饵?你……”
“沈老师,我是成年男性,没有那么脆弱无知。”乐无异猛地抬起头打断他,那双琥珀色眼睛闪闪发着光亮:“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没有隐瞒我任何事情,是我默许了。即便你不同意,我也会这么做,沈夜,我只是很高兴你没有撇开我一个人去面对,你赶不走我。”
一时之间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你要去找砺罂吗?”乐无异舔了舔嘴唇终于开口说,他干燥的唇上还留有血迹,尝起来苦涩极了。
“是。”
“会有危险吗?”
“也许吧。但他再嚣张也只是个犯罪分子。”
“如果我说要一起去,你会同意吗?”
“不会。”
“那我呆在这里等你回来。”
沈夜模糊地笑了笑,伸手把乐无异推回枕头上:“你倒是乖巧。”大影帝俯下身,在这个银发的小麻烦鬼额头上亲了一下。
“沈老师,这该不会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吧?”乐无异呆毛翘起,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他还没有忘记自己半吊子的告白:“我的答案难道还不够满分……唔?!”乐无异被那突如其来的落在嘴唇上的吻吓了一跳,沈夜亲完立刻就站起来,背对他露出来的耳朵有些发红。
乐无异抬起小臂遮住眼睛,他脸颊也很热。
乐家公子哥此时此刻才突然醒悟过来,别人都不敢招惹的大影帝有多难追到手,爱沈夜是一件非常花费力气的事情,沈夜藏得太深了,又站得离他那么高那么远,因太耀眼而使人畏缩,可对他来说偏偏无法割舍,只要见过高天孤月洒下来的那捧月光,窥伺到那个人心底的些许瑰丽,哪怕终其一生无法拥有,也是值得一场豪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