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又感到愧疚——这么多年了,不该只有工作上的交情,朋友之谊、姐弟感情,都叫嚣着理解理解、再宠一宠。她什么也没说,向服务员要了一条毛巾,递给尚必宁。
尚必宁说:“谢谢。”
接过去,却没用。
……不用就算,捂不热的狮崽子!
两人默然不语一起等着池早,不多久,池早就从房间下来了。尚必宁见了他,把毛巾塞回沈悦手里,说了声“我今晚住这里”,没等沈悦瞪眼睛阻拦,就走了。
沈悦的气结瞬间x2,愧疚感烟消云散。
电梯里三面是镜子,每一面都照出尚必宁被雨水浇出来的狼狈。头发是湿的的,脸是湿的,衬衫贴在皮肤上,原本往后梳的刘海因为雨水而向下坠,牙关微微咬着,令表情看上去既茫然又专注,无端性感。
他呼吸的幅度有些大,抹了一把前额,看向池早,说:“一会儿想吃什么?”
吃你个头。池早想锤他。但他没有,只说:“这个天气也不好出去吃,吃酒店的吧。这家有餐厅包间,一会儿让筱筱去要一间。”
尚必宁颔首说“听你的”,额前有一撮湿发顺势掉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皮。池早背在身后的右手下意识抬了抬,想去捋开它。当然,想想而已,什么也没有发生。
电梯到了他们的楼层,池早说:“你先洗个澡。”
尚必宁乖乖点头,进了房间后任池早安排。他们长期住酒店,毛巾洗浴用品这些都习惯了自备。池早给他拿了一套全新的,然后塞给他一件睡袍。想了想,又塞了条没拆包装的内裤。把人推进浴室里。
浴室里响起水声,池早窝进大椅子里。打开手机,果然有沈悦的消息。连续几条都是长信息,说了下午的事,说了她眼中尚必宁的变化,说了自己的心境。
“我想不通,一切都在往好方向走,为什么他反而把自己越藏越深了。”
“我也觉得,我离他越来越远。”
“所以对不起,姐姐要食言了。”
池早看完,没有马上回复。脑子里想起尚必宁很久以前对沈悦的判断,“她过于感性,难以完全主事”。这些年来,他们工作生活都绑在一起,难免探讨重要同事的优劣与特点,早在工作室转为公司初期,尚必宁就对沈悦离开的时间有断言。
“五年最多。”
现在六年了。沈悦比他想的,多待了一年。池早甚至能想象到,尚必宁面对沈悦的辞职请求,完全没有一句像样的挽留。因为在他的心里,多出来的一年已经是馈赠了。
看别人的事情总是看得清,而往往也是借别人的事情,才能对自己的事情有所领悟。
那天,当他们同时说出“离婚吧”的时候,尚必宁真的是厌倦、带不动了吗?或者说,只是厌倦、带不动了吗?还是,他心里对这一段感情和关系也同样有时限预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