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想要杀你。”
杜安歌脑袋轰地一声巨响,秦瑾云淡风轻的几个字落在脑海中,宛如一颗颗炸开的地雷,将所有的一切都搅成稀巴烂。
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秦瑾被顾九思扎了匕首的时候,他追问移动君,是什么人要杀了他,那时候移动君回答他——顾虞。
他没把那个放在心上,却没曾想竟是真的。
【什么——】小爱君的脑袋从门帘中钻了进来,【所以你杀了他?】
【你给我死回来。】移动君一把把人拖了出来。
系统消失的一刹那,杜安歌感觉有一片冰凉贴上了他的脖颈。
“还记得这把匕首吗?我们发现顾虞订的那一箱匕首时,你问我我怎么会有这个,那时候我骗了你。”秦瑾漠然地慢慢走近,“这是我从顾虞的尸体上捡来的,并不是从关押顾九思的密道里搜来的。”
利刃缓缓压迫肌肤,冰凉从脖颈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麻木了神经,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为什么骗我?”杜安歌缓缓后退,脑袋猛地磕上了马车壁,才发现自己已经毫无退路。
“顾虞不可能无缘无故要杀你,他既然是幕后黑手,是所谓的魔教,那你又是什么?”秦瑾挑眉,“你的身份不明,看似跟顾家,秘宝没有丝毫关联,为什么也会来到朱家门?真的是沾了顾虞的光?”
锋利的匕首终于划破了皮肤,一阵刺痛传来,杜安歌打了一个激灵。
“你在怀疑我骗你?”他问。
秦瑾掀了掀嘴角,漠然的面具破碎了,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毕竟我可曾经被你骗得团团转啊。”
杜安歌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的解释在这句话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曾经我以为你同我一般,身处局中不知所向,可你却总能利用别人巧妙地避开对你不利的东西,”秦瑾逼得很近,凌厉的视线仿佛要从他脸上生生剜下一层肉,“顾虞的谋杀也好,范乐康的指控也好,仲新的围捕也好,贺鹏飞的陷阱也好……”
“听起来,我也觉得我自己应该知道些什么。”杜安歌打断了他,“但事实上,我从未料到你会追我到这里,你的阴谋论从一开始就不成立。”
“哦?”秦瑾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我是想解决这些事情的,也是想帮你的,你若是不相信……那就随你去吧。”杜安歌合上眼,多说无益。
这么久以来,他嘴上说着不喜欢不动心,却以此为借口不拒绝不负责,平白地承担秦瑾对他的善意,而且不知不觉便拖了这么久。秦瑾如何指控他,指责他,他都无法找到理由反驳。
即便他是冒险在贺鹏飞面前演了那么久戏,提心吊胆催着人工智障找马车,生怕晚了一步一切都泡汤,但他欠下的太多了,这些哪能抵得了呢?
他习惯于小心地计算着人情往来,勉力维持着与身边人若即若离,不近不远的联系,但却不知如何处理亲近的关系,试图将人情往来的那套照本宣科,却被指责得无地自容。
所以说,喜欢这种东西真是有够麻烦的。
“行了,你累不累,举着个匕首大半天。”杜安歌抬眼看着半天不动作的秦瑾,无奈地笑了笑,“你下不去手,那干脆我自己来算了。”说罢,杜安歌撑着车壁猛地一个起身,撞向匕首刃。
秦瑾一惊,即刻收手,匕首却还是在他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狭长的血痕。
“你干嘛?”杜安歌歪着头摸了摸脖子上的伤,“不是想杀了我泄愤吗?更何况我也的确挺可疑的。”他伸手去拿秦瑾手上的匕首,“给我匕首吧,反正那个本来也是用来杀我的。”
“你疯了?”秦瑾一手将匕首背到身后,一手按住了他胡来的双手,将人一把按倒在地,“你知不知道死在任务途中是会……”
“变成游魂不能转生罢了,正好我下辈子也不想当个人了。”
秦瑾看着他半晌,晚风轻拂,掀开了杜安歌盖住脸的碎发。
“你哭了。”秦瑾说。
“没有。”
湿润的眼睫翕动两下,将水色吞没在晃动的黑眸中,秦瑾看着他的眼,只能看到麻木空洞和无尽的绝望,心底狠狠地动了动,立刻撇开眼。
“我不过是试探你,想套出些话罢了,并未想取你性命。”秦瑾起身,面上恢复了往日的淡漠,将匕首收回,“目前时间紧迫,我没有必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精力。”
“顾九思死了,查明真相前我也不会离开的。”杜安歌拍拍衣摆起身,“你要是嫌我碍眼,我们分头……”
“不必。”秦瑾瞥他一眼,“方才我责备你的不用放在心上,我向来不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也不会因为这些迁怒于你,你大可不用因此愧疚而可以避嫌。”
坐在马车前的小爱君听到这一句才彻底放松下来,移动君翻了个白眼,才收起那把压在他身上的一米三大长刀。
【所以你现在也该相信我了吧,我真的什么资料都没有啊!】
【相信了。】移动君擦干净了刀,归鞘。
小爱君大大咧咧地勾肩搭背,【我就说嘛,大妹子,你早该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