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秦正知道真相后,怨怼他父亲不管不顾他们母子这么多年、反而给别人过生日?可秦天已不省人事,于勇、陈立等人何必要在意秦正对他的感受如何?
吴世杰一直在暗戳戳使力,希望秦正识破这一谎言,他与陈立是一伙的吗?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秦正、反而大费周折?他是有什么顾忌还是受到什么恐吓?
他与东方泽势不两立,是因为秦天对东方泽的重用引发的嫉恨吗?但从他的一言一行,可以看出他一心忠于秦天、真想帮秦正掌控孔雀集团,这一点与东方泽异途同归,甚至于勇、陈立等人,均无异心,他们为什么这样忠于秦天?只是慑于孔雀王的势力吗?
假设他们真的忠心于秦天,他们最担心并尽力避免出现的情况,应该是……
秦正的眼睛一亮:孔雀王朝后继无人、大厦将倾。
随后,他眉头微皱,想起一个难以决断的问题。
他早猜到秦天可能在咸阳阁出事,而非孔雀庄园,可是于勇、陈立等人一直强调他是在7:15回到庄园、而不是将时间提前到6:45,这与孔雀大厦回到庄园所需时间相符。
这样一个明显的漏洞,很容易让秦正联想到咸阳阁,岂不让他们精心编造的谎言不攻自破?改个时间何其简单又安全,他们甘冒这样大的风险,原因何在?
还是,这个时间很重要?或者,不能轻易改动?
他重新回想那一天秦天的日程:上午是金融业务工作会议,中午与沈行长吃饭,下午是房产业务项目会,中间不曾离开公司,晚上回家吃饭……、
秦正突然睁大眼睛,耳边响起:“那天晚上我还同他打电话讨论事情,第二天就听说他发病住进医院,真是世事难料。”这是华城市长常以方在政府晚宴那天对他说的话,当时不曾留意,此刻却如惊雷般在他耳边回响。
他试着拔通常市长的办公电话,不想他居然还在办公室,语音轻快地说:“这么晚,秦总还在办公室,真是勤奋啊!”
秦正忙道:“明天就春节了,我就想试一下,看能否给您拜个早年。没想到您还在办公室,一定是公务繁忙,是我冒失了,这个时候还打扰您。”
常以方哈哈笑道:“别这么说,我们是公仆嘛,当然要坚持到最后一刻。你找我,一定有什么事情吧?”
秦正道:“瞒不过您。上次政府晚宴上您提到曾同秦董电话沟通一些事情,我一直想向您请教,看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这边继续跟进,以免时间一长耽搁了。”
常以方也想起来了:“对,周五那天晚上我同你父亲讨论今年项目规划的事情,当时没有来得及详细说,还跟他说好周末找时间再碰,不想……”他适时打住。
秦正忙道:“当时,有旁人同他在一起吗?因为,我之后没有看到他交待相关细节。”
常以方道:“没有人。当时大约七点多,我打给他的时候他正在回家的车上,所以旁边应该没有工作人员。不过,没有关系。东方泽已经跟我约定年后碰一下,到时我们再详细说。”
秦正挂断电话:终于解开这个时间之谜,没想到答案竟如此简单。
他们知道当时秦天接了一个重要电话,甚至可能知道电话来自常以方,因此必须维持秦天在7:15左右尚未到家、还在车上的情景,以免有一天秦正了解到这一情况时发现漏洞、进而产生怀疑。
这样的细节都不放过,说明编造这个谎言的人头脑何等精细;不过,此人甘冒这样大的风险也不修改时间漏洞,说明他还是忌惮常以方这样政府背景的人,不似吴世杰那般恫吓即可封口。
有所忌惮就好,不然还真不好对付。
秦正微微点头,似乎在下着判断、拿定主意。
他目光一转,又想到:
东方泽与沈行长密晤、现在又与市长约谈,他到底在筹谋些什么?
他,如其所言,真在帮助秦正理顺关系、顺利上位吗?
2014年2月9日。星期日。
天色将晚,东方泽驾车从医院回咸阳阁。
春节期间,他每天都去医院守护秦天,同时接受杜寒的治疗。因为治疗时间比较稳定并且工作上的事情相对少一些,他的伤口基本恢复。只是他的心情,却随着时间推移而愈发沉重。
明天就要开工了,而秦正,还是杳无音讯。
节前那次谈话,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放。他不知道,春节期间秦正是否有重新思考、是否会改变心意。孔雀集团是秦家的,这里不能没有秦正,否则他永远无法面对秦天,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远远地,咸阳阁出现在夕阳下的林间,白墙金字、寂然无声。
他的心又沉了一分。
熄火下车,打开楼门,他走进去,挺立在黑暗之中,甚至不想开灯。
突然一个人从沙发上跳起来:“哎呀,你怎么才回来?大吉大利、新年快乐!”灯光大亮,正是秦正!
东方泽瞪着他,不知是惊喜还是惊吓,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秦正笑着扑上来,被他及时避过:“你什么时候到的?”
秦正抱怨道:“到了大半天了,路上开了五、六个小时的车,我的身子都快散架了,就想着回到家里吃上泽总色香俱佳、丰盛美味的洗尘家宴帮我好好补补,没想到都饿得昏睡过去了你都不回来,大过年的你这么虐待我好吗?”
东方泽白了他一眼,嘴角还是忍不住挑着笑意嫌弃道:“你从非洲回来的吗?晚上想吃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