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ris有些担心地问：“正总是生气了吗？他好像很在意的样子，不会真去找泽总的麻烦吧？那我可就惨了！”Helen安慰她道：“放心，你见他在泽总面前什么时候发过脾气？这些工作他都太依赖泽总了，从来能偷懒就偷懒，一时接手过来还不习惯而已。”
Iris松了口气，撇嘴道：“但这也是迟早的事情呀！”
她是指泽总已经辞职的事，平时只要说起这事，Helen会制止一众助理及工作人员不许乱讲，但这次，她听了却没有接下文。
Iris靠近Helen神秘兮兮地问：“刚才我是不是搅了什么好事儿呀？”
Helen脸上一热，嘴上故意问：“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Iris有意问：“‘有你真好’——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如果我晚出来几分钟，这里就要上演‘真情表白’的戏码了？”
Helen笑着白了她一眼，也不解释，径直走进楼去。
秦正赶到锐欣时天已经有些黑了，他抱着一大摞的文件吹着口哨走进大会议室，在被泽总完虐一整天的一众高管注目下，快步走到东方泽位置前毕恭毕敬地将文件放到桌面上，微微躬身道：“泽总，请您签字。”
东方泽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昨天两人刚说好以后由他签字怎么又弄自己这儿来了？但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直接问他，只好转个角度质疑他道：“送文件没别人了？你来干什么？你没别的工作可做了是吗？”
这话——还真让一般人难以适应。众人忙将目光转向他处，只是竖起耳朵听孔雀总裁怎么回答。
秦正一脸正能量外加豪气干云的笑脸：“我来关心关心你们呀！哪儿能让你们这么辛苦地在前线风餐露宿、跌打滚爬，我带着大家在孔雀大厦享福吧？所以我让Helen给大家叫了外卖和宵夜，大家吃饱喝暖，工作起来更有效率、有热情，这就没那么辛苦了。”
本来众人是想看他们俩斗嘴，一听到这儿，那是如何也不好意思隔岸观火了——主要是这对比太强烈了，确实忍不住要吐槽：“谢谢正总！”“正总太体贴了！”“真心感动！”“我们中午就没吃好！”……
最后那位一不小心说出真话，马上感觉大家的注视中带上了狠狠的关切，心知不好，悄没声地低下头去——恨不能藏到桌子底下去！
要知道，泽总人不坏，对大家的关心也不是没有，就是有点工作狂，一干起活儿来可能就把人要休息、人要吃饭、人要心情愉快地工作全部给忽略掉，而已。
但比这更重要的是，泽总很较真儿，如果这话让他当面听到，那全体是一定要受累的！明天有没有得饭吃就很难讲了，尤其后天是周六，大家有没有得休息基本也不靠谱了！
于是，大家关切的目光确实带上了认真的杀气。
果然，正在低头签文件的泽总抬起眼帘，带着逼人的锋利慢慢扫了过来……
秦正忙挡住他的视线：“哎，有件事儿要跟你商量商量，出去谈吧？”
东方泽用带着超强穿透力的眼神剌向他：“谈什么谈？有什么不能这里谈？”
秦正对着他凌厉却坦然又正直的眼神真心无语，只好当着众人再次放低状态、刻意凑近他压低声音道：“关于地产贿赂的事件进展我想跟你汇报一下，你看方便出去说吗？”
东方泽明知道他多半有诈，但一屋子的人都用明显又是同情、又是佩服、又是义愤的眼神默默地看着这位名义上的正总裁在这位所谓的副总裁面前低声下气地用“汇报”的口吻请示，显示出这位正总好像多大度、多亲善、多有涵养似的，让一向自诩“明理正直”的东方泽如何不气？偏偏又没办法澄清，只能用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秦正，象在说：你就演吧！你就编吧！看我回家不收拾死你！
秦正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当下不为己甚，适时向东方泽好不温柔地一笑——笑得两只眼睛都弯弯的，语气说不出的亲密：“走吧，我们俩。”
东方泽知道最好跟他出去，不然他不定又编排出什么花花故事来，于是也不说话，跟着他就往外走。秦正还好心好意地帮他把大衣带上，然后向大家心情超好地挥挥手。
偏偏这时马总回来，一进门看到两人向外走，脱口道：“哎，晚餐和宵夜马上就到了，你们俩去哪儿呀？”
秦正大步向前，好不得意地随口抛下一句：“我们两个二人世界呀！”众人哑口无言，不知该做何表情，假装无视地低头。
尽管大家已经够识趣儿，东方泽本来腰杆挺拔地向外走，一听他又这样乱开自己玩笑，想反驳——秦正已经出去了；想无视——又做不到；只好硬着头皮跟了出来——但总觉得自己的腰马上挺不起来了。
到了外面，他恨恨地问秦正：“你以后说话正经点儿好不好？”秦正诧异地问：“就是想跟你正经点儿说话，才出来找个安静的地方。你要不愿意，咱们回去当着大家的面说？”东方泽烦道：“算了算了，就在这儿说吧。”
秦正周围望了望，尽管夜色已深，工人们还在热火朝天地赶工，不时进出不说，关键人声吵杂，实在有些不方便。他四下看了看，发现厂院边上有一处三层高的建筑工地，想必锐欣曾打算扩建后来放弃了。
他一拉东方泽：“走，咱们去那儿看看。”
东方泽一下就领会到他的用意，觉得他好烦，还是跟着他顺着楼梯爮到三层的平台上。虽然楼层不高，站在平台上向外望去，黑魆魆的夜色里，仍能感觉好像离天空、离月亮更近了，离外面森森的远山也更近了，一时不禁胸襟顿开、好不清爽。
秦正大大地伸了下腰身，觉得自己都有些诗情画意起来，不由轻声吹起了口哨。东方泽站在他身边，四下看了看——什么都看不见，就问：“说吧，到底什么事？”秦正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示意“别说话，等我把这首曲子吹完”。
虽然夜色中原本看不分明，东方泽却像是了然他的示意，低头打开手机开始查阅并回复邮件。秦正对着夜色吹着口哨，感觉自己的情绪稍稍平稳了一些，适合正式的话题了，这才转过头对着东方泽微笑，吹起《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主旋律。
☆、14.星空之下
清脆的哨音在夜风里别样悦耳，像染了夜色般浓郁而深情。
东方泽抬头看秦正一眼，无视，低头在手机屏幕上继续他长篇大论的邮件回复。
秦正只好停下来，问：“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吗？”
东方泽头也不抬：“知道。”
秦正进一步开导他：“这曲子在安静的夜晚听起来别有一种韵味吧？”
东方泽头也不抬：“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