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他心里又有些担心起来,希望火不要激得太大……
东方泽本来垂着头、盯着笔记本,这时眼帘抬起,那目光竟似海般沉静无波,坦然道:“其实这些东西对你而言,并不重要。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一样可以管理好这家公司。所以,我不会再考你任何问题了。”
说完,他合上笔记,起身就要离开。
秦正急了,只怕他是真生气了,忙蹿起来拉住他:“别走!不是……会还没开完呢。”
东方泽一反常态,并没有挣脱他的手,就那么任他握着,只平静地看着他,淡然道:“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我这部分结束了,下面的会,你请继续。”
秦正心知坏了,这小子怕真伤心了,不顾他冷淡的脸色,反而亲热地揽住他的肩膀,耍赖道:“我知道这些都很重要,只是有你在,我就想偷下懒而已,都说看破不说破,给我留点面子嘛。
要不,今晚我洗碗还不行吗?到时你检查工作,保证洗得比五星级饭店都干净!如果偷懒溜号耍滑头,就罚我陪你打一天羽毛球……”
话一出口,秦正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果然,东方泽森然的眼刀立马就切了过来:“陪我打羽毛球很痛苦,是吗?”
***
这是一家私人俱乐部,基本看不到有人出入,甚至看不到服务员。
吴世杰走进去时,一位穿着墨绿旗袍的女服务生优雅地将他引进二层一个小会客室,一位三十多岁的日本人正等在那里,看到吴世杰进来,马上起立,恭敬地说:“吴先生,您好。”
吴世杰点点头:“田中先生,你好。”
寒暄落座后,田中直入正题:“吴先生,我们刚刚从新闻中得知孔雀集团会处理掉制造业务,坦率讲,非常意外。我们与孔雀集团合作多年,虽然今年伊始秦董有痒,孔雀集团面临管理层的调整,但作为一个家族企业,子承父业而已,我们从未怀疑这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合作,我们一直等待孔雀调整后,再与您这边继续我们之间的业务。所以您可以想见,我们对这一新闻的意外与震惊。因此,社长特意让我来请教您,下面的棋,孔雀集团到底想怎么走?”
吴世杰淡然道:“孔雀家事,烦劳社长挂心了。孔雀太子继位,需要时间理顺面上的关系,才有精力接续下面的交易,虽然诸事不易,好在均已调整到位,最后这一步制造业务的重组,是做给上面看的。毕竟家大业大,太子也不想太招人耳目,这一步以退为进,是想试一下各环节的虚实。相信,以社长的眼力,当不致为其所惑吧?”
田中将信将疑,问:“依你之言,是说现在已经可以继续我们的生意喽?”
吴世杰一笑:“甚巧,你不来找我,我也正想找你,正是为了此事。”
田中有些意外:“哦,这一定是社长最喜欢的消息,所以,愿闻其详。”
吴世杰道:“这是目前的货品清单,你可以请示一下社长。只是有几点特别说在前面:第一、因为这是太子的第一笔生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因此你们能接便接,千万不要勉强;第二、出货量不能打折扣,因为我们亟需用钱,并且只接受境内付款。”
田中皱眉道:“我们与孔雀合作这么多年,好像一直没有这么多规矩和限制。并且,之前的交易方式也不是这样的……”
吴世杰一摆手:“不必多说,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你带话回去,我期待社长的答复。”
田中看着吴世杰离去的背影暗忖:牛气什么?还当这是孔雀王在的时候呢?但还是小心地将那张清单折叠好插进随身的签字笔芯里,整理着装后,镇定离去。
***
明天就是全民狂欢的五一了!
家庭聚会、朋友聚会、长途旅行、短程郊游,各种花样计划纷纷上线,甚至没人意识到这比平时周末不过多出一天而已。在以往,这都是秦正应付女朋友的高强度三陪“加班”时间,那叫一个“生命不可言传之累”。
但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他竟生出莫名的期待来。
晚餐后,东方泽在沙发上看书,秦正特意坐到他前面的茶几上,正对着他的脸说:“领导,跟你汇报一下我们的五一计划呗。”
东方泽眼睛都没抬一下:“说吧。”
秦正兴高采烈地说道:“明天一早,我们开车去青岛,我预订了那里的一个度假山庄,可以去海边玩,顺便游览八大关;第二天我们去崂山,学学穿墙术什么的,晚上就住在山上;第三天看完日出后,我们再下山返回,返程的路山可以去看一下枫林回廊,那是一个新建的欧式园林,据说非常不错,很有哥特式的风尚。”
他还安排了第一天的烛光晚宴,第二天的法式烧烤,这些到时候可以作为惊喜,不必现在就一一说明,毕竟他的泽总不需要在这些小事上费心。
东方泽看了他一眼:“你自己去吧,我要加班。”
秦正一下卡壳儿了,问:“为什么呀?”
东方泽平淡地说:“加班就是加班,有什么为什么呀?”
秦正一把拿开他的书,气愤地说:“什么工作这么重要?真是排不开吗?还是这根本是借口,这样你就省心省事儿了是吗?你根本就是偷懒不想对假期有任何安排!”
你就没想陪我!这句话他终究没好意思说出口。
但这个念头一过,他突然悲摧地发现,刚才那一幕怎么如此熟悉?好像之前在电视剧里看过若干遍,那时自己曾鄙夷地嘲笑过那些角色,怎么好像就是今天的自己?
东方泽不经意地皱了下眉头,表情完全是:这人真不可理喻。
但还是用刻意耐心的语调说:“真的有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想玩你就去嘛,这么大人了你就不能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