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反常。
非常反常。
尽管亮回到家后,依如往常般贤惠帅气,但光总觉得这家伙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晚上吃过晚饭,见亮端着碗筷走入厨房,光还是不放心地跟了过去。
才走出几步,光心中的疑云便又陡增几分。
果然很古怪!
若换作平时,不用说悄默声地跟随,哪怕自己的视线在亮身上停留时间超过三秒钟,他都能第一时间感觉到,今天自己都跟到厨房门口了……
“光,你站在那儿做什么?”
得,看来某人还不算反常得太离谱。
光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依旧沉着脸,也不说话,站直身子后,便径直走到亮身边,微微踮起脚尖——可恶,这家伙怎么感觉又高了——双手捧住亮的脸庞,将额头贴上亮的。
“还好,没发烧。”
确认过亮的体温,光便立刻松了手。
脚后跟重新落回地面,光双眼不错地盯住亮,忽又朝亮勾唇一笑。
这份笑里,三分挑逗,七分暧昧。
不明白光此番举动的含义,亮看着光,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
就是这样一双墨绿色的瞳眸,它不带任何感情看着你的时候,冷得就像块冰,直冷到你肌骨里,可眼里一旦含了情,就好似一汪深潭,直教人分分钟溺毙在脉脉轻晃的眼波里。
而此刻,如猫眼石般清澈透亮的瞳眸,既不犀利,也非深情,倒更显得有些无措,还有些……可爱。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光忽然就起了坏心。
他忽然不愿再勉强自己去“善解人意”。
他『想要』亮知道自己在担心他,也『想要』亮对自己心怀愧疚。
他于是刻意用一种故作随意,实则漏洞百出的漫不经心的口吻说:“就是觉得你今天有点反常。”
——尽管,这也是他的心里话。
下午从棋院回来,他就觉得亮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总仿佛带着抹尘埃落定后的心满意足,但视线一旦从自己身上移开,亮的表情又会变得漠然,脸上甚至仿佛还带了一丝无法言喻的高傲与自嘲。
亮闻言,略微低下头来,只看着手里尚沾有泡沫的碗,眼里流露出些许复杂的情绪。
仿佛在与自己作着某种斗争一般,沉默片刻,亮终于难得诚实地说:“可能因为……在想些事情吧。”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亮很轻地笑了笑,然后便将碗轻轻放在料理台上,把手洗净,有些急切地擦干手,右手笼上光的侧脸,拇指指腹轻扫光的眼下。
他深深凝视着光,下一秒,便低头在光的眉心印下轻轻一吻。
“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了,光。”
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光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亮。
亮揉揉光的头发,却只温柔地好似哄劝般笑着说:“你先去沙发上坐会儿,好不好?我一会儿就过来。十分钟。”
十分钟,也就是六百秒。
还好,不算特别难捱。
光依言在沙发上坐好,双手很乖地放在膝盖上,然后一双眼睛就紧紧盯着正前方墙上的圆形挂钟。
滴答,滴答。
分针走过七格后,亮终于从厨房里走出来。
光立刻转头用目光锁定他。
他眼看着亮向自己走来,看着他对自己微笑,亮快走到沙发旁时,光已经出于习惯地往右挪了挪身子,却又眼看着亮经过他面前,直接往他们的卧室走去。
光不禁微微皱起双眉,但很快眉峰便舒展了——
只一小会儿时间,可能三十秒都不到,亮便从卧室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