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骊渊一看薛珩陷入窘迫,冷冷地沉声接过,“既是‘一人行,则得其友’,抱朴先生如此人物,想来洛阳一行自得其乐,无须我二人相伴,阿珩,赶紧起来,咱们走了。”
“哦。”
薛珩坐起身来,拍了拍衣后尘土,风骊渊轻轻松松地将他扛在肩上,准备施展轻功。
葛洪慌忙喝道:“风大哥,小弟刚才进来的时候,是靠着梯子爬进来的,咱们萍水相逢一场,实乃不易,能不能帮个小忙……”
既然“风大哥”都叫了,风骊渊也得给个面子借坡下驴,他用眼神点了点另一侧臂膀,示意葛洪过来,葛洪忙不迭跑去,又被长袍绊了一跤。
这下跌得比先前惨得太多,薛珩“咯咯咯”笑个没完没了,风骊渊怕他呛到,将他放回地面,伸手去扶趴在地上的葛洪。
“咳,咳——今日怎么如此狼狈……”
“抱朴阁下的袍子,可是有些不太合身?”
此人不拘小节的样子,倒还对得上风骊渊的胃口,此前的磕绊暂时丢在一旁,又想着“助人为乐”了。
“你这么说,好像是有点……”
“阿珩,你捂得大汗淋漓的,那袍子看来太厚,脱下来拿给这位抱朴先生吧。”
“哦。”
这袍子常年被风骊渊压在包裹最底层,但凡要拿出来,都是不得已装成乞丐躲躲藏藏的时候,这几年已是鲜少用到,每每拖出,都有“驱散邪崇”之能。
薛珩等这话早就迫不及待了,一眨眼的工夫,那又馊又臭的袍子已经放在葛洪手上,而这葛洪竟然二话不说,几下脱掉上衣,一点不嫌地将那袍子罩在身上。
此番试探一时兴起,未想结果竟在意料之外。
“原来‘抱朴先生’真是见素抱朴,心口如一,在下冒犯了。”风骊渊说着拱起手来,居然行了一礼。
“风大哥这是何意?”葛洪一脸诧异。
“过去我一直以为……你们这些求仙问道之人,向来都是虚虚实实,半真不假,看上去越是没皮没脸,往往城府越是深不见底……今日一见抱朴先生,才发觉自己促狭短浅,实乃惭愧。”
“嗨呀……我当是什么呢,风大哥既然饱读诗书,就该晓得天下本是一家,并无儒道之分,只是私欲渐多,人心难缚,谁不想衣食无忧一世安康?所以一人一个主意,都想着如何一劳永逸,反而引得纠纷愈多,祸乱不止。
小弟我虽是道士,从不甘愿固步自封,百家所学均有涉猎,即使驳杂不纯了些,倒还真是自得其乐,风大哥若不嫌弃,日后能够时常往来,这些狂言乱语,我可以再——”
葛洪说得慷慨激昂,三人一时忘记身在何处,没提防话音被呼喊声掩盖,“有贼,那边有贼——抓贼啊!”
“咱们快走。”风骊渊右手一夹,左手一提,足底猛力一蹬,三人同时跃过高墙,瞬间远离是非之地。
“风大哥这膂力,在我认识的人中,已是无人能出其右,没想到还这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