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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雁胡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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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九百悠悠开了口:“想必棒槌觉得,眼下本事练到家了,出了山便无人能敌,应该早日甩脱我这磨人的老怪,是也不是?”

“我对师父敬之重之,岂敢出言诋毁,只因我弟弟生死未明,还留在乐清山上的鬼窟里,这几日噩梦连连,每每见那妖道,要么将他推落山崖,要么伸手扼他咽喉,还有一次、还有一次,竟将阿珩练成了丹药……”

此前看着风骊渊稀里糊涂地绕圈,李九百心中暗笑不止,才憋出一副云淡风轻的脸色,又听风骊渊战战兢兢地开解,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竟然略过了风骊渊改了称呼,忍着笑意道:“那妖道无所顾忌,说不定早将小仙君的脑壳敲碎,蘸着脑髓下了馒头,眼下再去,只怕早也来不及了。”

比起之前不痛不痒的玩笑,这次却是狠狠戳中风骊渊的痛处,瞬即心忖:“前辈同李九百是亲兄弟,若他二人有心联手,一头以阿珩为饵,逼得我心慌意乱,好能夺走佛经去寻解药,行至半途发觉佛经是假,为报复我们兄弟二人,先取了阿珩的性命,又将我困在此处,于他阴阳两隔,才知鞭长莫及,如此用心,未免也太过毒辣了……”

如此一想,风骊渊眼底渐渐浸出了血丝,李九百看得分明,也觉自己失了分寸,小心走到近前,正色道:“已经耽搁了两个时辰,你若真是担心,就不该有一丁点懈怠荒废,快跟我回那山崖去罢,今日的事情,咱们不再追究了。”

风骊渊攥紧了双拳,怒声吼道:“还我弟弟命来——”

李九百见此情形,飞快撤下枝梢,惊声道:“没眼棒槌,适才不还师父师父的,突然发疯作甚?”

风骊渊不予理会,追身跃下枝头,冲拳打向李九百面门。磨炼三月时日,风骊渊的轻功委实长进了不少,借着身长很快赶上了李九百,脚下猛力一蹬,拳眼夹着劲风,离李九百后背堪堪差了一厘。

如若此时承影在手,方才那全力一击,就会不偏不倚地对穿李九百的后心,李九百催快了脚步,终于甩远了数丈,暗忖:“早知如此,何必劳心费力教他,按着他的癖性,除了练武,别的都不上心,随便哪个高人指点几句,再琢磨个三五年,说不定真能独步武林……孙登啊孙登,原来你也是有眼不识珠,白白荒废了良材。”

过了半柱香时分,李九百已经赶到了二人居住的院落,前脚刚刚跨进房门,风骊渊后脚就扯上了他的衣领。二人较量多次,李九百最提防的就是这招,弯下上身,后脚猛力一蹬,正中风骊渊小腹,将他直接踢倒。

“小子,为师能教你的还多得很,干嘛那么着急出师啊,呵,你这脸色,是要将为师生吞活剥了?”

风骊渊还是那句;“还我弟弟命来——”

李九百气得发笑,勉力回正嘴型,去了口音道:“小子,你仔细瞅瞅,那妖道在这儿规规矩矩,哪里来的工夫对付你的宝贝弟弟?”

风骊渊瞪直了两眼,上上下下地打量,李九百又道:“小子,别看了,李九百无父无母,是明尘道长捡到鹤鸣山上的,天南海北这么大,哪能随随便便冒出个兄弟来,再说,李他爹这样的名字,除了他爷爷,还能有谁如此气派?”

风骊渊尽管疑色未消,但已经平复了些许,冷声道:“我同那妖道不共戴天,若前辈真的是他所扮,那就休怪晚辈手下无情了。”

“哼,不上不下的半吊子,老夫真还怕了你了,要打便打,多说也无用,接着!”李九百将承影用力一掷,风骊渊站得挺直,任由剑鞘摔散在地。

“怎么,这就改主意不想打了?”

语声未落,却听扑通一声,风骊渊立身跪倒,神情庄重地道:“人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承蒙前辈指点,近日进境颇多,但杀亲之仇不得不报,恕晚辈辜恩——”

李九百听着听着,愈发觉得不对,插道:“你那宝贝弟弟呼风唤雨的,混得风生水起,走哪都有成群结队的喽啰们跟着,将老夫也唬得团团转,若能奈何得了他,谁愿意陪着个棒槌窝在深山老林里。”

与薛珩分别之日的情形,风骊渊还历历在目,然而此前埋下的疑窦实在太多,一时半会儿梳理不清,愣愣地道:“前辈,您真的……将阿珩治好了?”

李九百这才察觉自己说漏了嘴,将错就错道:“不然呢,第一眼见到小仙君,就觉得他亲近得很,老夫当年收了个白眼狼,这辈子的声名都毁在他手上,一直想着找个天分好的补回来,才在乐清山上立了门户,翻来找去,始终没能寻到看顺眼的,才专程找了小仙君一趟,除了他的癫疾。”

风骊渊稍稍有了喜色,又问:“所以眼下……阿珩还在乐清山上?”

李九百支吾道:“不然呢?老夫给他服下了……万乾回生丹,三两日就变得聪明灵光了,不过因那药性至阳,才把他领到凌霜洞中去发散火气,谁知你个愣头棒槌刚巧冲进来,什么也听不下,只好想法子给你支走了。”

第45章莫若月下花前酒(一)

风骊渊满眼盈光,惊声道:“前辈,您真没骗我?”

李九百心忖:“这厮莫不是就这么信了,亏得他爷爷还想了一大串……”复又开口,“哼,他爷爷的万乾回生丹可是集天地灵气为一体,滋养十二经脉,不过区区癫疾,怎会难得住他爷爷,小子,还不快快跟着为师上那崖顶去,你那流水大侠做也不做了?”

风骊渊走了几步,忽又停住,疑道:“前辈……晚辈还有一事,须得问个明白……您是在何处见到阿珩的?那日在白马寺,我将阿珩托付给了那位郑思远道长门下的葛稚川,让他一路护送到广州,道长出了白马寺就入了乐清山,怎么可能又——”

李九百打断道:“棒槌,他爷爷好歹也是一山之主,门徒上千,派几个跑腿的又有何难?莫不是非得逼着他爷爷出山,将你那宝贝弟弟领回来,你才肯好好练功?”

风骊渊暗忖:“师父他老人家费心费力,这几月一直顾念我的衣食起居,方才的说辞,只怕就是发觉我这几日心绪不宁,才想到扮那妖道,好能劝我平心静气……想必眼下的功力还差得太远,不能教他老人家完完全全地放心,适才满头胀血,再这样胡搅蛮缠下去,岂不是令他寒心么……”

李九百见风骊渊蹙着眉头,半晌不曾出声,耐不住又道:“小子,你若死活不信……我就——”风骊渊心下愧疚,慌忙插道:“师父,今日耽搁的委实有些多了,我这就去那崖顶。”

望着风骊渊疾驰而去,李九百不自觉松了口气,心道:“哎,总算瞒过去了,那秋塘小子连着一月不来,莫不是要叫我们师徒二人喝西北风么?啧,看那棒槌的脸色,恐怕还是生疑了,等那秋塘来时,定要好好同他商议商议,不怕唬不住那棒槌。”

秋塘每隔七日,就会来到无名山中,为二人送来米粮吃食,只是每每子夜才至,那时风骊渊已经睡得酣死,是故从未有过碰面的机会。

风骊渊一直以为,所有的果腹之物,都是李九百在无名山的野地里翻找出的,总还感激这一点一滴的用心,更不愿相信“李他爹”是李九百杜撰一事,逐渐将所有的心念专注在习武学艺上。

光阴荏苒,寒意褪尽,已是初夏时分,山中水流淙淙,青石草径之间,蛙鸣聒噪,声声不绝,掩住了一丝轻微的窸窣声响。

“扑通”一声,一粒果核没入溪水,将将打中一根鱼尾,随即又是一连串的落石之声,待到水波平缓,倏地传来一阵低微的轻笑。

“也罢,这几个娃儿看着就老实,吃了恐怕也得跟着变笨,爹爹歇够了,不陪你们玩了。”那人话音未尽,脚底生烟一般,轻飘飘地点了几下,已经落在对岸。

那人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擦了擦额际的汗珠,喃喃道:“这走了……应该有二百里了,师父才刚醒,不会马上就追来罢?”

自从那日之后,约莫过了大半年的光景,李九百指点过的淤滞之处,已然彻彻底底地打通,轻功也快接近踏雪无痕的极致,李九百欣慰之余,还望风骊渊能够学些炼丹炼药的道学秘术。

过去年少之时,风骊渊最是排斥道家的“无为、无形、无常”,更是绝难认同“绝圣弃智、绝仁弃义”之类,于他而言极其荒谬的观念,虽然身处孙登座下,多少受过些许熏陶,但若让他潜心于此,实在有些强人所难,终是忍耐不住,与李九百起了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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