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骥很少载过这么重的重量,不论风骊渊怎么吆喝,就是不紧不慢地拖着步子。
“赤崽子,我还治不了你了?”
风骊渊直接气下了马,薛珩面上微微有些红晕,转瞬即逝,见风骊渊骂得口/干/舌/燥,取过鞍上的水囊递给风骊渊,柔声道:“兄长,咱们马上就进城了,就这么走走罢,别累坏赤骥了。”
风骊渊蹙了蹙眉,总感觉赤骥又圆又大的眼睛里,藏着什么古古怪怪的心思,然而看向薛珩的时候,又是另一副讨乖卖巧的温顺样子,耐不住磨起了牙根。
自从进了长安城,风骊渊就不再同先前一般聒噪。城中死寂沉沉,时不时还飘来一阵阵恶臭。
同洛阳一样,不管落到何种的苦海泥沼之中,仍然有不依不舍的人们苟延残喘,二人没走几步,很快找到一家人满为患的酒馆。
门外有个人挂着半脸的卷髯,满嘴的番邦话极是顺溜,看见薛珩的瞬间,忽然慌慌张张地转过身去。
风骊渊厉声道:“干什么的!”薛珩赶忙上前,一把揽过风骊渊,风骊渊这才看清,酒馆里十多个胡人,一个个回过头来,神情极是古怪。
“咱们跟着这人。”薛珩忽然开口,那个卷髯的汉子晃了晃,大步跨过了门槛,薛珩紧随其后,风骊渊赶忙跟了进去。
那人一走走到后厨,张嘴竟是流利的汉话,“主公,我在这儿等您多时了。”薛珩这才听出声来,惊声道:“秋塘,你怎么……”
“主公,风大哥,此地不宜久留,咱们换个去处再细说。”秋塘正说着,掀开脚底一块石板,显出一条黑魆魆的隧道。
二人紧随秋塘一路向前,走了约莫半柱香时分,来到地下一间石室。
秋塘撤下脸上的卷髯,风骊渊吃惊道:“阿珩,这人是……”
薛珩满脸的怒色:“我教你好好留在那山中,看顾九百道长和渊哥,你怎么——”
秋塘道;“主公息怒,自从张方殒命,长安失陷,这一头的弟兄们伤了大半,秋籁哥实在没法子,才叫我过来补上严岳的位置。”
“既然损失了弟兄,为什么不派人来建邺?”
“主公那边不是——”
薛珩厉声打断:“够了,现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近日有没有……一个同渊哥长得很像的汉子来过?”
“我正要告诉主公和风大哥,前日我刚从城门上撕下一道檄文——”
秋塘走到石室的角落里,抽出一屉暗格。
檄文上的画影图形正是风骊渊的脸孔,上书杀害百姓千人,刺杀广州刺史、赵王司马伦三条大罪,生擒者可得千万钱,封千户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