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连个丫头片子都瞧不起我,我是得罪谁了?”风青桓说完,蹭地一下站起。
“说真的,大爷,你要不把你这胡乱嘴瓢的毛病改改,迟早叫人打断了腿。”
风青桓突然正色,面对着皇甫忻道:“要是没人能打断我的腿,是不是以后不管我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爱搭不理的?”
皇甫忻被他看得怔住,半晌才道:“倘若身怀无人匹敌的绝技,自然不会再有人瞧你不起。”
风青桓沉下脸色,将衣角捋平,皇甫忻不明所以,正要开口相问,被风青桓抢过:“阿忻姑娘,假以时日,我若真的成了无人能敌的大侠,你……你愿意以身相许么?”
风青桓莫名其妙的正经做派,本来就让人觉得奇怪,然而突如其来的原形毕露,才是让皇甫忻始料未及,只好叹了口气,哭笑不得地道:“你若成了人人仰慕的大侠,倒贴的红颜知己只怕掰着指头都数不过来,干嘛还要回过头来纠缠我?”
“阿忻姑娘,想来在你心中,我风青桓只是一个轻浮的浪荡子,此刻出言要你许诺,无凭无由,说不定又是玩笑,当不得真。可我今日,真的是铁了心要存个念想,你若不情愿,我也无可奈何。”
皇甫忻自小扎在男人堆里,自忖从未见过这么厚的脸皮,立时就想回绝,要开口的时候又咽了回来,心道:“他说存个念想,到时如若不成,应该也不会有脸来找我……就算他敢舔着脸来,我二哥两指头也就收拾了他,没什么好怕……也罢,我就遂了他的意。”
“那好,我就等你三年,三年后此时此地,你若能来,我一定会在。”
眼前人如缎的黑发迎风展开,风青桓在心中呐喊:“她愿许我三年,我就要许她一生一世。”
入夜,整个尔玛寨又是一片灯火通明,欢歌笑语不绝。
皇甫忻早早远了人群,蜷身坐在风青桓白日躺过的青石板上。
“怎么一个人蜷着,有什么不开心的,不能好好同叔父讲讲么?”
来人半百年纪,须发尽白,说话有气无力,似已病入膏肓。
“没什么……只是有些憋闷了,外面风凉,我这就陪您回去。”皇甫忻站直了身子,搀住皇甫安的臂膀。
“忻儿啊,你跟着叔父这么久,吃尽了苦头,有什么埋怨的话,想说就说罢,说出来,叔父也畅快。”
“没有,叔父待我……比待我二哥好得太多,要不是叔父带我出来,我爹已经将我嫁给了那厮,哪还会有眼下的逍遥日子。”
“你爹纵然心急了些,可那到底是个好人家,何况你也见过那孩子,长得端端正正的,说话也有分寸,是个会过日子的稳重人,为何非要犟着你爹,跟他过不去呢?”
“我要出来,跟我爹和那人都没干系,我跟你学了这么多年止意诀,难不成……您也盼着我早些嫁人生子,庸庸碌碌地囫囵一辈子么?”
“什么叫囫囵一辈子?叔父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可你也知道,人心险恶,世事无常,连我都成了这副不中用的模样,一个人飘来荡去的,到底太过艰险了。”
“我知道,叔父和爹都是为我好,可我就是想四处游历一番,看遍世上的名山大川,哪怕做不成行侠卫道,好歹也算‘胸中有沟壑,腹里藏乾坤’。”
皇甫安不禁失笑道:“年纪不大,口气不小,既然狠话放了,这一年半载可别偷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