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彦翻给风青桓一白眼,兀自吃得专注,不多时便起身,收走了桌上的盘子和竹筷,风青桓飞快扒尽了碗底,追到薛彦耳边道:“既然差得还太远,我现下就出门,今晚不回来了。”
薛彦倏地一顿,厉声道:“你敢!”面上那抹不详的红晕若隐若现,风青桓赶忙道:“我只说着玩儿的,没打算真去,师哥千万别着急上火。”
薛彦抚了抚胸口,而后弯下半身,端起地上的药炉,斟了一碗粘稠的药汤,两步走回风青桓近前,面无表情地道:“趁热喝了。”
风青桓一脸的不情愿,再看薛彦低眉冷目,只得悻悻地接在手心。风明衍身为一方巨贾,平素自有各路江湖人士登门造访,携来宝参灵芝各类上等药材,风青桓纵然不通药理,却也能尝出药膳里的奇珍,慢慢也觉不出苦涩,瞬即一饮而尽。
“师哥,我还没尝过这么好喝的汤药,师哥都拿了什么宝贝炖的,能不能知会一二?”薛彦没好气地道:“你要有那炖药的耐性,现下就出去把院子扫了。”
薛彦从来不在饭后敦促人,总要留出消食的半个时辰,风青桓从门后揽过扫帚,喊得兴高采烈:“好嘞!”
等着风青桓洒扫归来,被薛彦洗磨剑刃的动静吓了一跳,“师哥,你做什么呢?响得鸡飞狗跳的,我在后院都听见了。”
“方圆十里没一户人家,拿来的鸡狗……幸好先前给你多备了一把,这若是承影,师父一定撅折了你的狗爪。”
“哎呀,那要是承影,我肯定稀罕使了,才不舍得磨费,都怪师哥抠门……这活我自己来罢,师哥细皮嫩肉的,哪里经得起折腾这个。”
“少胡扯,这剑多少人倾尽家财也难得一观,你倒好,一点不稀罕,早该教你见识师父的手段——”
风青桓按捺不住,打断道:“师哥,你回回说师父厉害,他一年到头逛来荡去的,哪有习武的闲心,到时万一逾了分寸,伤到老人家该如何?”
薛彦冷哼一声,“行呐,你就留上几手,到时被师父打飞了,那阿忻姑娘苦守在尔玛寨,迟迟等不见人,将你负心汉的名声广播四海,看你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哎……师哥,我何时提过阿忻的事,你不是背着我见过什么人罢?”
“胡说,上回你偷摸出去喝酒,自己亲口抖出来的,别往我头上扣。”
风青桓按着后脑勺寻思了半晌,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薛彦不为所动,冷声道:“你先站好桩,我这儿忙好了咱们再说。”
“哎。”风青桓闷腔应了一声,薛彦丢下剑柄,在他小腿上狠踹一脚,“自己说的练功,磨叽起来还没完,可是皮痒了?”
风青桓走得不紧不慢,自言自语地嘟囔道:“要不是我让着你,你都过不了我一招,总还要托大,简直是——”
“瞎嚷嚷什么,不让我听见?”薛彦猛力扯住风青桓的衣摆,这一式猝不及防,风青桓跌坐在地上,嬉皮笑脸地道:“师哥今日打扮得细致,应该出去拈拈花草。”
薛彦正想发作,再看风青桓忽然变化的脸色,只能强行按压下火气,“就在这儿站好了,我盯着,要敢走一星半点的神,立马打折你的狗腿。”
“腿就腿,加个狗字作甚?”风青桓抱怨完,倒真也站得端稳,收起戏谑之色,眉目凌然。
薛彦没几下磨光了剑刃,反握剑柄递还给风青桓,“稳住下盘别动,冲着我眉心刺。”
平时顾忌薛彦的喘鸣,风青桓不仅不敢动手,还要收敛自己的禀性,以防将薛彦气极,此刻要他对着薛彦出剑,实在是难于登天。